男女主角分别是任灯随轲的现代都市小说《醉酒误惹大佬,我陷进甜甜恋爱!任灯随轲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小元了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醉酒误惹大佬,我陷进甜甜恋爱!》是“小元了了”的小说。内容精选:我在他身边七年,圈内的朋友都知道我喜欢他,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女朋友。我捧着一颗真心却被他狠狠糟践。后来他当众宣布和白月光的订婚,现实告诉我,我永远都捂不热他的心,暴雨夜,喝得烂醉时我上错了车,那人一身寒意,不算温柔地擦干了我的眼泪,我泪眼朦胧栽进了他怀里。他说:你喜欢了他七年,我爱你不止七年。清晨,在男人怀里醒来够,我方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醉酒误惹大佬,我陷进甜甜恋爱!任灯随轲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好似情人在耳边轻语调情。
任灯气得发红的脸颊和耳垂染至深红。
抬头,四目相对。
随轲掀唇,“昨晚的你,无与伦比。”
车门摔出声响,随轲凝着任灯落荒而逃却依然笔直的背脊良久,直到那抹青墨身影消失不见。
男人黑眸中深沉的暗色无声散去。
有车鸣笛。
随轲降下车窗,看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阿斯顿马丁。
车内的人对上随轲视线,表情精彩纷呈。
明津泽早上一醒就就来了静悦。
给任灯发的消息任灯一条都没回复。
他在静悦守了两个小时终于守到任灯。
这会儿看到任灯从随轲车里下来,他错愕的连喊任灯都忘了。
上一秒还安静停靠的黑色宾利下一秒彷佛失控般朝着黑色阿斯顿马丁开来。
速度极快。
明津泽后背激起冷汗,心脏狂跳,在宾利撞上来那秒猛打了把方向盘。
阿斯顿马丁撞上墙壁,传来声巨响。
明津泽脸色发白,惊魂未定。
黑色宾利毫发无伤,车主对阿斯顿马丁的惨状甚至都没给一个眼神。
眼见着黑色宾利倒车,掉头,从他车身旁驶出。
嚣张至极。
明津泽气得手都在抖。
他以为随轲要撞飞他,这人却在他猛打方向盘时骤停。
他不敢赌自己不打方向盘随轲会不会停下来。
疯子,随轲这个疯子。
小区门口的惨状,任灯此刻并不知晓。
她涨红着脸从电梯里出来,靠着墙好一会儿才让胸前的震颤平复。
登徒子,流氓,随轲这个混蛋。
直到脸上的烫散了些,她才低头输家门密码,输到一半门从里面打开。"
任灯只好朝一直看着自己的随老爷子笑。
小姑娘一身清雅,乌发红唇,弯弯眉眼璀璨得比这阳光还要夺目。
随轲起身给因为激动而咳嗽不停的老爷子顺背,他压低声音:“我推您出去咳,咳完我们再进来。。”
随老爷立马止住了咳嗽。
臭小子威胁他。
随钺慢条斯理给自家爷爷递去盏茶,提醒他收敛收敛眼神。
随老爷子缓了缓大喜的心情,唯恐吓到了人小姑娘。
傅湾轻咳了声,看游离在状况外的女儿提醒,“这位是庄老。”
庄庚,北青大学校长,学术界泰斗,随家请来的媒人。
任灯礼貌喊人。
对上坐在轮椅上再次朝她颔首见礼的随钺,任灯喊了声大哥。
傅湾把女儿叫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替女儿整理头发时,用两人可见的声音问:“你也到了可以议婚的年龄,妈妈问你,真的做好结婚的准备了吗?”
看女儿红着脸不说话,傅湾心里已有了谱。
她笑着刮了刮女儿鼻子:“皮修还没遛,你和随轲带它出去遛遛。”
随家今日上门,礼仪规矩无可挑剔。
随家在平京是顶奢的豪门,权贵圈顶端。
她和丈夫私心并不喜欢错综复杂又庞大的豪门家族。
豪门儿媳哪是那么好当的。
她和丈夫只希望女儿能健康,富足,快乐平安的过好这一生。
随家老爷子说若是不舍得女儿出嫁,他家小子可以入赘。
这份诚意,让任慷和傅湾动容。
随家请的媒人是庄庚,足可见重视。
看出任慷和傅湾顾忌后,随老爷子言道婚后并不需要俩人处理复杂的家族人际关系。
只需组建两人的小家。
任灯婚前如何,婚后亦可照旧,只需由着自己心意来。
随轲亲近的长辈也只有随老爷子和自家大哥。
医生的职业收入只是一部分,随轲在国外留学时,拉了一支团队,做医疗机器人算法设计。
在大哥的支持下,注册了自己的公司。
这些年,公司稳步发展。
随轲去医院上班后,公司一应事宜都交给了朋友打理,退居幕后。
随老爷子和随家大哥将自家小子的情况讲得事无巨细。
唯恐不能入任慷和傅湾眼。
任慷和傅湾相视一笑,最后的顾虑也被打消。
随轲今日上门,真心求娶女儿,一开始便言自己可入赘。
这份诚意难能可贵。
随轲是女儿郑重想让他们见的人,他们自然欢喜赞成。
*
被长辈们有意支出来和随轲遛狗的任灯,这会儿哈欠不停。
她看不了一眼现在的皮修。
狗狗造型精致,脖子上戴着两颗漂亮流苏带彩球。
她从皮修身上看到了一只狗的美丽和优雅。
皮修为何如此美丽优雅,全因为今天随轲和随家人上门。
从家里出来,她牵着皮修差点被皮修撒欢带到沟里。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皮修很少这么兴奋。
随轲拿走狗绳后,皮修的躁动奇异的安静下来。
这会儿随轲和皮修,正跟着她龟速的脚步,慢慢往前挪动。
脚下一歪,任灯肩膀再次撞向随轲。
缺觉后遗症,她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任灯憋回要到唇边的哈欠,眼眶雾蒙蒙,“你肩膀好硬。
对上任灯湿润似被清水洗过的干净眼眸,随轲喉结微滚,“要不试试往我怀里撞。”
男人一贯冷峻的薄唇勾起弧度,低沉偏冷的音调落入任灯耳膜中:“软。”
任灯抬头:“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明津泽摇了下头,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小博美被主人抱走。
任灯打破这片凝滞,“车贵重不收,我结婚时的礼金本上没有你名字,份子钱津泽哥要是赖掉了,等到时候你结婚,我也不随份子。”
明津泽凝着任灯唇边的笑,心仍不可自抑的砰跳。
任灯对身边的人一直是温柔的,从来不会让人尴尬。
但她的原则和底线,从来没有人打破过。
明津泽转来的份子钱。
任灯当着他面点了收款。
明津泽看着手机愣了下,“怎么又转回来了?”
任灯:“你的礼金我收下了,回去就记在礼金薄上。现在就用这笔钱去修车。”
“因我而起,我负一半责任。”
送走明津泽,任揉了揉肚子。
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15:46。
她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
好饿。
任灯回家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
吃面的时候,接到了随轲电话。
“回檀宫了么?”
任灯咽下嘴里的面条,“还在静悦,你下手术了?”
“嗯,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任灯饿狠了,这口面吃的有些急,烫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听到随轲说半个小时后到静悦,她想说不用这么麻烦。
她开了车,一会儿能自己回去。
奈何嘴巴被烫得一哆嗦。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任灯在家里找了一圈充电器,愣是没找到。
肚子咕了声。
任灯重新看回餐桌上的面。
先填肚子。
她从檀宫开出来的那辆车里有备数据线。
一会儿可以去车里充电。
收拾好厨房,任灯把冰箱里过期的鲜奶和水果用垃圾袋装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出门时带走。
出门路过隔壁时,紧闭的门内忽地发出重物砸地声音。
任灯神色未变,往电梯门口走去。
隔着门接连发出的几声碎响让任灯按电梯的手微顿了下。
隔壁在拆家也好,吵架也好,都跟她没关系。
按下负一层。
经过车库时,那辆缠着粉色蝴蝶结招眼的库里南已经被挪走。
任灯视线看向自己开出来的那辆卡宴。
目光一凝。
白车挡风玻璃被泼满了红油漆。
还未凝固的油漆颜色鲜红,仍在往下滴漏,在地上留下的一滩,像极了血。
任灯面色一白,一阵恶心后开始头晕目眩。
她往后退了几步,踉跄间扶住了隔壁车的后视镜。
低头时,她看到倒车镜里,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躲在靠后排拥挤的车库过道里。
车镜清晰地照出男人凝在她身上的阴冷目光。
任灯警铃大作。
瘦高的男人手里寒光一闪。
任灯后背被冷汗浸湿。
在这之前她真的以为明津泽那辆库里南被恶意划花是偶然。
可当她开来的车被泼红油漆。
她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任灯脑子里极速运转。
身后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让她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电梯和变态跟踪狂都在身后,不能往回跑。
任灯拔腿往前狂奔。
车辆出入口在前面,她只要跑快点,再跑快点——
工作日下午四点的车库昏暗寂静。
身后变态跟踪狂的脚步越来越近。
任灯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脚下传来剧痛,任灯重重摔倒在地上。
她看向地上击中她脚踝的碎石子。
变态跟踪狂忌惮入口处的监控,正在拿弹弓打摄像头。
任灯忍痛爬起,朝着摄像头一边高喊救命。
任灯愣了下。
“你把佛珠给我,我自己打车走。”
随轲的喜怒难测和恣意不驯,让她和他待在一起时产生一种不受控的未知感。
她不喜欢不受控的未知,这让她心里没底。
还有就是她看着他,脑子里不可避免会浮现昨晚的片段。
随轲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掀眸漫不经心看她。
下一秒,引擎启动。
任灯敏锐察觉到她要是再不上车,随轲会一脚油门踩出去。
她神色带了几分着急,手拉上门把手。
心头蓦然窜起火苗,她声音带了薄愠:“随轲,你还我佛珠。”
即使生气,眉眼间仍温柔得没什么威慑力。
随轲就这么静静瞧着她,忽地扬眉笑出声。
僵持着,眼神对峙着。
都在这一笑中停下。
任灯瞪得有些大的眼睛似是盛了一汪清泉,湿漉漉又带着被骗的委屈。
随轲倾身到副驾,从里开了副驾车门,“上车,给你佛珠。”
任灯视线落在车里,逡巡一圈也没见到自己的佛珠。
她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干什么。
“任灯,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男人淡淡的声线敲击在她心弦上。
任灯想,她被在茶舍的随轲迷惑了。
秉性恶劣的人哪会这么轻易如她愿。
男人冷寒的眉眼间不经意时总带着轻易招惹不得的痞气,不过随意这么坐着,就给人一定的震慑,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会觉得他清肃雅正。
这人实在是恶性难改,恶劣讨厌到极致。
眼见着随轲要踩刹车,任灯忙弯身上车。
不情愿得明显,却又被掐住了七寸。
车门关上,她一言不发看随轲。
随轲唇慢慢勾起,“手伸过来。”
任灯犹豫了几秒,眼里满是对他的不信任。
随轲摊开左手掌心,掌心上赫然是她的那串紫檀佛珠。
他眉毛微微挑起,大掌准备收拢:“不要?”
任灯马上把手伸了出去。
佛珠带着男人掌心余温,贴在腕骨皮肤上。
任灯右手覆住左手腕间佛珠轻捻,让每颗佛珠留下自己掌心温度后才松开手。
随轲瞧着她失而复得眼底藏不住的欣喜,挑了挑眉。
生气快,消气也快。
车内门锁咔哒一声。
任灯已经摸到车锁准备开门的动作滞住。
随轲轻嗤一声,“又想跑?”
任灯咬唇,“随轲,你到底想样?”
“若是只陪我演夫妻的戏码,一年期限太短。”
任灯在上车时还心存侥幸,随轲在茶舍没提上午不欢而散时的条件,说不准已经改了主意。
虽然是逃避,但她目前并没有找到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
随轲显然不打算再让她敷衍逃避。
她沉默了两秒,问:“你想要多久?”
随轲目光微沉,意味不明,“三年。”
任灯心下一紧。
三年不算长,可不知道怎么,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
她的青春已经在谈知沥那里消耗了七年。
再来三年,周旋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许是察觉到任灯情绪变化,随轲眼神不再冷沉,变得如湖面般平而静:“一年,不做假夫妻。”
这是他的让步。
“在这期间,我不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不强迫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
任灯眼里闪过松动。
下一秒又警戒起来。
他的话能信吗?
余光瞥到车外从茶舍出来的三道熟悉身影,任灯将要理清的思绪重新乱作一团。
梁阿姨临时改约原来是来茶舍见谈知沥和沈音尧。
随轲目光顺着她视线落向车外。
“妈,您对音尧到底哪里不满意?”
“不是您一直说我该成家了吗?”
“这会儿我带喜欢的人见您,您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梁舒从来没跟儿子发过脾气,今天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火,她低斥:“胡闹也要有个度。”
沈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先不说,沈音尧当年和儿子恋爱她是知晓的。
两人分开,她也看在眼里。
今天再见到沈音尧,是梁舒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儿子今天约她来喝茶是为了和她商量娶沈音尧。
谈知沥:“我没有胡闹。”
梁舒脸沉下脸,看也不看强忍泪意的沈音尧。
在茶舍时,她已经给足了沈音尧体面。
沈音尧跟着追出来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妈中意的儿媳妇只有阿圆。”
沈音尧唇动了动,“梁阿姨……”
梁舒打断她,“谈家救不了你们沈家。”
沈音尧偏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谈知沥眼里满是心疼,他安抚地握住沈音尧手,皱眉看向自家母亲:“强迫我喜欢您喜欢的人有意思么?”
“在您心里,阿圆是完美妻子标准,但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把她当妹妹。”
这些话清晰地传到了黑色宾利车里。
任灯关上车窗,不再看那边还在争吵的梁舒和谈知沥。
这些年梁阿姨待她好,她都记在心里。
这些话在这样的情景下被她听到,她心里并无半点喜悦。
只有难堪。
难堪梁阿姨在谈知沥和沈音尧面前说她是她认定的儿媳。
难堪她是谈知沥和沈音尧感情里的麻烦。
随轲瞧着她安静得清明的眸子,“不看了?”
任灯淡淡抬眼,努力想压下眼周怎么也控制不住泛起的涩然:“不走么?”
下一秒,车身已经出库半截。
任灯摁住随轲单手扶着的方向盘,“等等——”
现在开出去,她会被看到。
随轲轻讽地扯了下唇,眼神从任灯看似平静的脸上滑到被她微微泛红的眼周,“怕被看到?”
任灯没否认。
随轲并未提醒她,车贴了膜,外边看不清里面。
任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知道随轲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她甚至都做好了他不会停下来的打算。
可车停了。
停得没有一丝犹豫。
刚刚她摁住他握方向盘的手,这个举动太危险也太冲动了。
她歉意地想收回手,手背被随轲反手压在了方向盘上。
分毫不能再动。
无端的,任灯不敢去看随轲此时的眼神。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梁舒冷眼瞧着儿子为了沈音尧和她争吵。
她疲惫地压了压太阳穴。
谈知沥声音低了几分,“妈……”
沈音尧抬眸时撞进谈母犀利眼底,强撑起得体的笑,不敢言语。
梁舒冷漠收回眼神,眼中对儿子满是失望。
“你也大了,想做什么妈也知道劝不住拦不住。”
“你今天带她来见我,想让我认可她。我也跟你说清楚,你俩的婚事,我不同意。”
谈知沥听到母亲的话,眼底闪过黯然。
他带沈音尧来之前已经预设过这般情景,只是心里仍是抱着点希冀的。
“我们已经领了证。”
梁舒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谈知沥迎上母亲目光,“这周三上午,我和音尧已经在民政局领了证。”
沈音尧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被隐藏的很好。
梁舒气得手都在抖,沈音尧回来不到一周,居然已经和儿子背着双方家里人领了证。
梁舒抚上胸口。
沈音尧下意识想去搀扶。
梁舒避开她伸来的手,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谈知沥在母亲的眼神下,伸出的手顿住。
车窗从关上后,外面的声音被隔离。
任灯不清楚梁阿姨为何脸色骤变。
看着梁舒驱车离开,任灯想着谈知沥和沈音尧应该也会很快离开。
只是没想到,后续并不是她所预期的样子。
任灯动了动自己被随轲压着的手。
随轲不理会她几乎没什么用的挣扎,兴致缺缺又意兴阑珊地睨着前面相拥在一起的情侣。
若是谈知沥和沈音尧两人有心看看周围环境,便知竹林那侧开出车库一半的黑色宾利里有人冷眼旁观这一切。
任灯视线不可避免的把谈知沥和沈音尧的动作看得清楚。
沈音尧无声抹泪。
谈知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极尽温柔地哄着。
男人轻吻女人发梢,然后是挂着眼泪的眼角,脸颊——
再往下——
任灯被大掌捂住眼睛。
视线忽地黑了下来。
随轲眼皮懒懒一抬,瞥了眼十米开外开始接吻的谈知沥和沈音尧。
任灯头往后想避,男人手掌仍不偏不倚捂着她眼睛。
她用自觉平静的语气问随轲:“捂我眼睛,怕我受刺激?”
语气越平静,越显得人内心反而没那么平静。
“怕你再哭。”
任灯安静半晌,扯了下唇角。
随轲指腹碰了碰她眼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掌心下的眼睛没有湿意,只有长睫眨动时刮过掌心。
泛起痒意。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睛被捂着在,她却能察觉到随轲在谈知沥和沈音尧亲吻那刻后所有耐心消失殆尽,带着极强冷的戾气。
任灯被捂着眼睛,还有一只手被他压在方向盘上。
也许是跟自己置气,也许是随轲刚刚捂住她眼睛那潦草的几分温柔,让她选择相信他。
信他能守承诺。
“随轲,我答应你的条件。”
这句话说出口后,任灯后面的话就不再有心理负担。
“一年之后,我们两清。”
任灯把目光从景宇阳逃也似的背影上收回。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年被教导任主从墙头逮住竟是随轲告的密。
那次翻墙,她足足做了一周心理建设。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果翻墙顺利,她不仅可以见到喜欢的漫画作者,还能拿到亲签,甚至合照。
因为被告密,她遗憾的错过了那次粉丝见面会,还被教导主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早恋的危害。
她跟教导主任解释了很多遍她没有早恋。
可她越说没有,教导主任目光越是慈祥。
最后她差点被教导主任洗脑到承认自己恋爱了。
最让她生气的是,那天过后,附中的校草居然每天放学来她们学校堵她。
她烦不胜烦,找了自家哥哥出面。
后面传出她抛弃附中校草,喜新厌旧,找了个大酷哥当新男友。
一度成为流言绯闻中心人物。
任灯知道凭借自己一张嘴堵不住悠悠众口,关于自己的花边新闻在哥哥帮忙解决了麻烦后一概不理会。
她的风评也是从这慢慢坏起来的。
想到这,任灯眼瞳幽怨起来。
她并不怀疑景宇阳的话,只觉这么多年的案子终于破了。
罪魁祸首现在就在眼前。
随轲做出这样的事,她一点也不奇怪。
她们俩的梁子从高一到高二就没断过。
随轲瞧着她神色变化,笑得散漫轻懒:“这么多年过去还这么气?”
任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小人行径。”
随轲视线轻飘飘落在任灯发旋上,笑出声。
任灯不擅长骂人他从高一时便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仍没什么长进。
明明生气极了,说出的话却轻飘得没有重量力度。
瞧着快要气鼓了腮的任灯,“我在你这不一直都是恶劣小人混蛋么。”
挑衅,十足的挑衅。
任灯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眼波睇向他时微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如果换做是珍珠,早已经一顿脏话输出,可她气得急了也只能骂出句小人行径,你这样未免太过分。
她这刻无比希望珍珠的嘴现在长在她嘴上。
随轲挑眉,“给个挽回形象的机会?”
任灯皮笑肉不笑。
她对他人品的信任感为零。
随轲从白大褂衣袋里摸了两下,“伸手。”
任灯盯着他手几秒,狐疑又戒备。
随轲看她这副不信任模样,“能让你降火的东西。”
夜晚不知不觉中降临,天色黯淡下来。
夜风穿堂,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走廊灯光明亮,随轲白大褂还在身上,他笑得有几分随意,懒懒迈步往她身侧站定,眼角眉梢凌厉的侵略感淡了许多,反而有种潦草的温柔。
这副模样蛊惑性太强。
他摊开的掌心是两颗裹着锡箔纸的糖。
任灯抿唇,他这是在用糖跟她道歉?
“我不爱吃糖。”
随轲低头看掌心的糖,“薄荷糖,不甜。”
任灯不讲话了。
随轲掀起眼皮,“真的。”
“你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嗯,在哄你。”
任灯心猛地缩了半拍。
耳朵被这低沉嗓音燎了下。
随轲目光若有实质,寸寸落在她脸上,让她无法避开。
不过两颗糖,没什么好扭捏的。
任灯拿走糖,低头剥开锡箔纸,两颗一起塞到嘴里。
薄荷清凉直冲到脑门,似有风暴,平静清新的过分。
火气没降下去,脑子却瞬间清醒了。
随轲勾了勾唇,漆黑眼瞳是明晃晃的笑意。
任灯眼眶被这糖的清凉刺激得瞬间红了。
随轲想拿糖毒她。
这是这秒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景宇阳查完房出来,看看任灯又看看随轲。
俩人气氛挺和谐融洽。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成熟了哈。
景宇阳捏了捏肩膀,看随轲,“这儿不是叙旧的地方,正好大家碰上了,要不去你办公室叙叙旧?”
他以为随轲会直接下班。
他刚刚碰到任灯,下意识给随轲发了张人的照片过去。
结果照片才发出去,随轲后脚就过来了。
这更加让他证实了那天晚上,这俩人一定发生了什么。
见随轲点头,他话密,问任灯,“刚看你从病房里出来,是来看病人?”
任灯偏过脸,缓了缓脸上表情,“嗯”了声。
“我还以为你专程过来找轲哥的。”
任灯咬碎薄荷糖,任由薄荷凉意冲击大脑。
自然也被这糖封了嘴。
凉意刺得她眼眶有些湿润。
随轲注意到任灯神色,将手摊开到她唇边:“吐出来。”
两颗糖,像是把她欺负狠了般。
这糖平日他吃来提神,没觉得难吃的让人难受,没料任灯吃不惯。
随轲掌心不偏不倚对着她下唇。
任灯瞪大眼睛。
“不喜欢吃就吐掉。”
任灯一怔。
最开始不适应的劲儿过了,她倒是发现这糖不难吃,很提神,就是后劲太大。
随轲让她把糖吐到他手上的的动作太自然。
景宇阳看得一愣一愣,“你们俩——”
任灯咽下糖,偏开头神色不自然。
耳廓浮起淡粉。
随轲盯着她湿润的眼睛几秒,收回了落在她下唇的手。
景宇阳抓了抓头发,“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他指了指走廊中间的垃圾桶,“那就有垃圾桶。”
任灯已经把糖嚼碎咽了下去,看到景宇阳热情地眼神不吭声。
随轲淡瞥他一眼,“就你有眼睛么?”
景宇阳虚空对着自己眼睛做了个挖的动作,又给嘴巴拉上拉链。
向恶势力低头发挥到淋漓尽致。
随轲指了指陈素红的病房, “我去查个房,你们先过去。”
*
随轲的办公室,任灯已经来过一次。
景宇阳笑着招呼,“随便坐。”
他在饮水机找了一圈,嘀咕:“纸杯用完了么?”
任灯没坐下,站去了窗边。
察觉到景宇阳想给她倒水,任灯笑着说不喝。
景宇阳目光落在桌上的黑色马克杯上。
任灯顺着他目光落定,再次开口,“真不喝水。”
景宇阳摸着下巴,笑得高深,“上周六那晚你喝醉,我也在车上,你还有印象不?”
任灯不知道怎么回他这话。
她不太想提那天晚上。
景宇阳很认真地看向任灯,“任灯,别难过,没什么坎儿过不去的。”
看见任灯眼底的不解,他笑道:“你那天晚上哭得太难过了。”
任灯有印象自己哭了,但是不知道自己哭起来难过到什么程度。
她摸了摸鼻子,“我哭得很难过吗?”
抱着侥幸,希望景宇阳说没有。
“看着可太难过了,一开始就默默哭,轲哥给你擦了好多次眼泪。”
“后来你醉醺醺抱着轲哥脖子哭,我还是第一次见轲哥安慰人。”
任灯想捂住景宇阳的嘴。
好了,不要再说了。
景宇阳假装没看到任灯眼里的尴尬,“你一直哭到了酒店,轲哥抱着你进去的时候还在哭。”
这句话是他自由发挥自由想象来的。
景宇阳看任灯神色,估摸着自己没想错,“后面——”
酒店两个字触到了任灯神经线。
她脱口,“我会对他负责。”
“你别说了。 ”
景宇阳微张着嘴。
见随轲进来,他猛地眨了眨眼睛。
任灯眼瞳微动,转移话题转得生硬,“你们几点下班,我饿了。”
景宇阳一边消化任灯的话,一边看手机时间,“已经到下班的点了,那咱们去吃饭,我前天晚上发现加巨好吃的餐厅。”
随轲扫了眼景宇阳。
景宇阳自觉这个提议被采纳了,自顾安排了起来。
宣珍对此不满意极了。
这会儿晚饭也吃了,婚房也装饰好了,明天结婚该做的准备也都做好了。
只等明天随家上门。
长辈们都在书房聊天,也没她们什么事。
宣珍待不住了。
她拿走任灯手上的书,“别看了,我们去做点出格的事。”
文从昭推开房门,“长辈都在,消停点。”
“我在家里翻出好些去年没放完的烟花,带你们去放烟花。”
宣珍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任灯放下书,“我换个衣服。”
*
三人下楼时碰上了来接梁舒的谈知沥。
谈知沥凝着台阶上一袭墨青旗袍的任灯,有片刻的失神。
任灯嗓音很淡,“舒姨在书房。”
谈知沥对任灯的冷淡有些无从适应,“这是准备出门吗?”
上次任灯说找个时间,好好聊一次。
他这半个月忙得焦头烂额,任灯也没主动找他。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宣珍站在楼梯上,冷眼瞧着谈知沥,“不在家陪你那娇滴滴的美人,来这碍什么眼。”
听宣珍提起沈音尧,谈知沥脸色沉郁。
宣珍见他这副表情,来劲儿了:“跟你那宝贝疙瘩吵架了啊。”
任灯看了眼宣珍。
宣珍不再作声,擦过谈知沥的肩膀,快步朝外走去。
谈知沥维护沈音尧吼她,不由分说让任灯给解释,这口气在她这过不去。
文从昭看着吃了炸药的宣珍背影,缓和气氛:“准备去放烟花。”
谈知沥笑问,“算我一个行吗?”
文从昭笑着点头,“正愁烟花太多,我们搬不动。”
任灯喊住谈知沥,“我们聊聊。”
别墅外的道路被路灯照得明亮。
谈知沥眉心舒展开,就这么安静地跟在任灯身后,心奇异的安宁。
他走近到任灯身侧,看着交叠又分开的影子:“距离上次一起散步好像很久了。”
“听母亲说,你今天已经领证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没亲自告诉我,以前你什么事都会第一个告诉我。”
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分享给他。
“为什么突然结婚?”
“你是真的喜欢随轲么?”
“还是因为我娶了沈音尧,阿圆在赌气?”
这句话问出来,谈知沥心无端悬起。
任灯眼底没有波澜,抬眼看了下明亮的路灯。
“谈知沥,我没有在赌气。”
重叠的两道身影,慢慢分开。
任灯看着自己拉长的影子,很轻地笑了下。
“我喜欢过你。”
“在我生病感冒时,你推了重要会议,熬着夜照顾我,在我被人骚扰,你以一挡四,替我出头。”
“我的许多麻烦,都是你帮我解决的。”
“我们第一次在寺庙见到时,是你说,莫向外求,求神不如求己,人只能自渡。”
这句话她一直记到现在。
谈知沥听着任灯平淡释然的语气,心下一慌。
“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这七年,我并未把你当作哥哥。”
她认真地喜欢过谈知沥,也在认真地放弃。
谈知沥此时心里是怎样的惊涛巨浪,任灯已经不在意。
任灯笑着启唇,“我们的关系,回不到以前了。”
谈知沥垂着眼,“阿圆,你心冷得真快,不再让我靠近,也不再给我挽回机会。”
他在这刻突然明白,自己和沈音尧领证时为何并不开心。
也明白了,为什么和沈音尧在一起时,想的却是任灯,
在听到任灯要和别人结婚时,他逃避了半个月。
借着明津泽失恋,他连着半个月每晚喝得烂醉。
婚是他和沈音尧先结的,任灯是他自己亲手推开的。
谈知沥捂着胃,蹲在地上,抬头认真地看着任灯:“阿圆,别跟我生分。”
清晨,任灯在四肢百骸的酸痛中醒来。
她皱着眉心嘤咛了声。
惺忪的眼睛在看到枕边男人睡颜时瞬间睁大。
男人一只手臂圈着她腰,一只手臂任由她枕着。
两人姿势暧昧又密不可分。
任灯脑子轰地炸了。
昨晚她醉得厉害,却没断片到什么都不记得。
脑子里闪过一幕:洗手台上,她指间穿过男人头发……
一遍又一遍缠着男人不让他停……
任灯方寸大乱,眼睫毛颤得厉害。
她下意识想从男人怀里退开。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圈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肌肤相贴……
陌生的异样感让任灯从头到脚都僵住。
随轲睁开眼睛,黑眸安静得发沉,没有初醒的惺忪和懒倦。
“清醒了?”
微哑的语调轻懒极了。
男人瞳色很深,此时直直看进她眼底,让她有种被摄住无法动弹的侵略感。
任灯看着这双熟悉又陌生,此刻毫无温度的眼睛,脑子里乱成浆糊。
“昨晚——
嗓子干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男人却看懂了。
“昨晚你很主动。”
随轲毫不掩饰眼里的意犹未尽,食髓知味。
任灯咬紧唇齿,整个人都在抖。
随轲看着这这双清透干净的眼睛闪过无措、羞愤,懊悔,眼底幽深一片。
任灯艰难地发出声音,圈在她腰间的大掌烫得她无法呼吸。
察觉到怀中人在颤,随轲撤回了圈在她腰间的手。
距离瞬间被拉开。
随轲怀中一空,纯白被子下女人未着寸缕的腰间若隐若现一段瓷白肌肤。
任灯嗓子发紧,语调很低,“昨晚是个意外,不如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有人跟她说,男欢女爱这事上吃亏的向来只有女人。
任灯会坚定的反驳这个观点,也讨厌将女人弱势化。
昨晚的放纵是她一手造就的。
后悔吗?
后悔也晚了。
男人黑色瞳仁里映着她,似笑非笑:“什么都没发生?”
任灯尴尬地垂下眼睫,男人脖间的痕迹烫得她眼睛不知道往哪放。
“任灯,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专制。”
任灯这一瞬不自觉地想起了高中时的事。
随轲每一次国旗下的检讨都有她一份功劳。
话先脑子一步出来:“我可以补偿你。”
随轲低下头,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挑起,“怎么补偿?”
这种事,只一方是不可能的。
活了26年,任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还是在醉酒的情况下。
错误已经犯了,覆水难收。
现下要紧的是解决问题。
“你可以提个我能做到的条件,或者是开——”
在男人的眼神下,任灯声音越来越低:“开个价……”
说完这句话,她视线逡巡在室内,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件衣服。
随轲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笑音:“开个价?”
男人掀被下床,任灯猝不及防。
被这双冷淡的眼睛这么瞧着,任灯只觉这刻的自己轻佻、放浪极了。
她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辩驳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我这是第一次。”
她不是随便的人。
一次放纵换来百口莫辩。
任灯脸上浮起淡粉,又羞又怒。
男人未着寸缕的身材一览无余,腰背上的抓痕、颈间,下巴上的咬痕让任灯升起了强烈的罪恶感。
随轲黑眸中带着深深浅浅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好巧,我也是。”
任灯好不容易做好的心底建设在随轲的这句话后瞬间崩塌。
眼神相撞,任灯忙低头。
随轲见她不敢往自己身上多看一秒,轻笑一声,坦荡又直白的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腰上松松垮垮裹了条浴巾。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无声对峙,先开口的人总是会落入下风。
任灯揪着被子望着男人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她开口打破沉默:“能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吗?”
语气自觉地软了几分,带了点祈求。
“撕坏了。”
任灯耳廓火燎了般红透。
“那我穿什么?”
“先光着。”
任灯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这个混蛋。
高中时他也恶劣混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更恶劣更混蛋了。
两方交涉,任灯裹着被子,被困在床上,已然处处落了下风。
反观随轲倚着沙发,轻懒随意,闲适的如同在自己家中般。
下一秒,男人清沉透着漫不经心的嗓音炸在任灯耳朵里:“娶我或嫁我,你选一个。”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随轲好整以暇等她回答,对上她眼里是明晃晃的错愕,瞳色渐深。
任灯咬了咬唇瓣。
随轲用表情告诉他,他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可不管是嫁给随轲还是娶随轲,她都做不到。
除了昨晚的一夜荒唐,她和随轲高中毕业后便再无交集。
仅因为这个就要结婚,太草率也太荒唐了。
“换个条件。”
声音嘶哑得厉害,她偏头轻咳了几声。
随轲似是早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不再给她选择机会:“随家会去任家议亲。”
话落,随轲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走近递到她眼前。
任家是书香名门,家族里的每一位长辈亲人都是社会上有声望有影响力的人。爷爷奶奶一生都在为文物修复做贡献,即使已经到退休年纪了,仍驻守在塞北修复壁画。任灯父亲是知名大学院长,母亲是大学教授,她自己也是大学老师。
这笔风流债要是被债主找上家门,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思及此,任灯羞愧得都要抬不起头来。
随轲盯着她,黑眸沉沉。
冷静而耐心。
她被这黑瞳盯着,除了无措还有几分迷惘。
任灯知道,随轲真能做出上门议亲的事。
她死死揪住被子,避开随轲递到唇边的水。
要是能时间倒流,她一定不去日出喝酒。
这样也不会睡了不能睡的人,惹了不该惹的人。
*
黑色宾利停在静悦正门。
安静了一路的任灯抬头看主驾的随轲,“期限到什么时候?”
随轲眼尾懒懒挑起,“期限?”
“如果我们结婚,离婚的期限到什么时候?”
任灯把随轲提的条件自然而然想成了一场交易。
她当然不会觉得随轲是喜欢她。
只因为俩人睡了一觉就一定要结婚,随轲不可能是这么传统的男人。
他对她并无感情,想结婚也许是现下需要一个妻子。
既然是交易,有开始就有结束。
如果期限不长,主动答应和被迫答应她当然会选主动答应。
谈判时,最忌讳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随轲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对上任灯认真的眼瞳。
车里明明没有开冷气,任灯无端觉得温度瞬间低了好几个度。
男人眼眸平静无波,喜怒难猜。
她挽了下耳边的头发,“一年之期后,我们两清。”
“这是我的让步。”
“在这期间,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应付你的家人朋友,我可以陪你演戏。”
“其他时间,我们互不打扰。”
女人偏沙的声音轻缓。
秋日的阳光洒落在车窗内,照得她双眸是浅浅的琥珀色。
随轲目光轻飘飘掠过任灯。
安静了一路,想得倒是周全。
目光碰撞着,任灯不肯让步,眼睛睁得有些发酸她都没眨下眼皮。
随轲指尖轻叩方向盘,似是在思考。
任灯见他这样,觉得有商量。
她放轻语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落,任灯侧身开车门下车。
随轲扣住她手腕,将她离开座椅的身体重新带着坐下:“不同意。”
看着女人眼里升起的恼意和鲜活起来的面容,随轲头朝她低了过来。
任灯眼瞳放大,“随轲,你别太过分。”
随轲倾身靠近她,印着咬痕的喉结滚动,“你睫毛掉了一根。”
任灯怔了半秒。
被随轲指腹捻过的眼睑有些痒。
任灯偏过头,睫毛颤得厉害。
想了一路,她才说服自己妥协。
结婚是大事,她也让步了。
随轲一句轻飘飘不同意,她实在不理解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想跟你结婚的人肯定很多,为什么非得是我。”
“我又不是故意睡了你。”
为什么非要为难她。
这人不近女色,厌恶女人。都是假的么?
任灯说完这些话,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气得口不择言了。
她不敢看随轲现在的眼神,压了压自己起伏的胸口。
一声轻笑落在耳边。
“我只要你。”
“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任灯。”
好似情人在耳边轻语调情。
任灯气得发红的脸颊和耳垂染至深红。
抬头,四目相对。
随轲掀唇,“昨晚的你,无与伦比。”
车门摔出声响,随轲凝着任灯落荒而逃却依然笔直的背脊良久,直到那抹青墨身影消失不见。
男人黑眸中深沉的暗色无声散去。
有车鸣笛。
随轲降下车窗,看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阿斯顿马丁。
车内的人对上随轲视线,表情精彩纷呈。
明津泽早上一醒就就来了静悦。
给任灯发的消息任灯一条都没回复。
他在静悦守了两个小时终于守到任灯。
这会儿看到任灯从随轲车里下来,他错愕的连喊任灯都忘了。
上一秒还安静停靠的黑色宾利下一秒彷佛失控般朝着黑色阿斯顿马丁开来。
速度极快。
明津泽后背激起冷汗,心脏狂跳,在宾利撞上来那秒猛打了把方向盘。
阿斯顿马丁撞上墙壁,传来声巨响。
明津泽脸色发白,惊魂未定。
黑色宾利毫发无伤,车主对阿斯顿马丁的惨状甚至都没给一个眼神。
眼见着黑色宾利倒车,掉头,从他车身旁驶出。
嚣张至极。
明津泽气得手都在抖。
他以为随轲要撞飞他,这人却在他猛打方向盘时骤停。
他不敢赌自己不打方向盘随轲会不会停下来。
疯子,随轲这个疯子。
任灯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距离被拉开。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她抿唇道了声谢谢。
男人目光从她眉眼移到她左肩掉落的灰烬上。
下一秒,指尖夹着的烟被随轲掐熄扔进了垃圾桶。
任灯没注意男人的动作,只庆幸自己避开了谈知沥的视线。
明津泽和谈知沥的对话让她下意识想躲。
她努力地压着情绪,向下垂落的的眼睫遮了眸底的失落和酸涩。
察觉到面前的男人并未离开。
任灯背脊抵着墙,抬眸看向被自己撞了的男人。
眸光相撞。
她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随轲盯着她没说话,目光停落在她沾了湿痕的裙摆和鞋子上。
察觉到她在不着痕迹拉开距离,随轲眉峰微挑。
害怕他?
手机铃声响起。
任灯下意识去摸包里的手机。
手机黑着屏安安静静,不是她的电话。
面前的男人已经摸出手机贴近耳朵。
任灯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意思,往边上走了几步。
“就来。”
男人低沉不耐的声音让任灯向后的脚步微凝。
这通电话不过几秒便结束。
男人离开,任灯吐出一口浊气,靠着墙站了一会儿。
外边明津泽和谈知沥的对话已经结束。
任灯挽了挽头发,准备迈开脚步出去。
余光在看到款款来到谈知沥身边的女人时滞住。
她没见过沈音尧,却在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便对上她的名字。
女人一字肩毛衣,恰到好处的露出流畅肩线和锁骨,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长裙曳地,走动时能听到细细碎碎的高跟鞋声音,一头微卷的长发也精致的恰到好处,仰头看向谈知沥时笑得很美。
女人手臂挽上了谈知沥的臂弯。
谈知沥手臂搭上女人腰肢。
动作自然又亲密。
谈知沥垂着眸,笑着说了句什么,女人头往他肩上靠了靠。
任灯收回视线,掌心被指尖掐破,沁着血迹。
落荒而逃也好,自觉让位也好。
这段感情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唱独角戏。
休息区隐约传来说话声和女人的笑音。
任灯避开休息区,绕进了里面的包厢通道。
通道转角处传来声清脆打火机声响。
火星明灭。
随轲往唇边送的烟重新垂落在腿侧。
任灯目不斜视从男人面前经过。
随轲凝着眼前那抹带着狼狈和失魂落魄的身影良久。
烟蒂燃尽燎手,随轲低头捻灭火星,眸色暗沉不明。
*
空气里氤着浓浓的酒气。
任灯想,这个夜晚真是糟糕透顶。
明津泽打电话过来时,她借口想起车上有衣服,去换衣服了。
“还回来吃蛋糕吗?”
“不了。”
“那我给你叫代驾——”明津泽的声音忽地有些远,像是手机被拿远。
”我让司机过来找你。”
耳边响起谈知沥的声音。
任灯望着街道上的霓虹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已经坐上出租车了。”
以往每次出来喝了酒,她都会用他的司机或蹭他的车回家。
电话那端没再有声音,她挂了电话。
对上出租车司机的询问目光。
“去日出。”
任灯低头看着半干的裙摆和沾着水痕的鞋子发出浓烈酒气,似有蚂蚁在身上爬。
在回家换衣服和去买醉,她选了后者。
*
酒液在高脚杯里微晃,任灯倚着吧台一饮而尽。
调酒师重新给她续了杯。
这家清吧是宣珍众多前男友中的某个前男友开的,场地熟悉,离家近。任灯在外边喝酒从来都是浅尝辄止,只敢在家里放肆的喝醉。
日出的酒没有家里的酒好喝,但是驻唱的声音她喜欢。
左耳是舞台上歌手翻唱《我们的时光》,低低的嗓音唱着很是好听。右耳是宣珍在电话里的怒骂,“任灯,你非他谈知沥不可吗?”
“他心间上的白月光回来了,你二话不说把位置让了出去,这会儿自己躲着买醉,你可真出息。”
“我比谁都知道你不是恋爱脑。”
“你在他身边这么些年,那叫一个润物无声,你不求回报小心翼翼捧着颗真心,说难听了就是不长嘴自我感动。”
“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晚上十点,日出这个点人慢慢多了起来。
身后灯光暗了下来,任灯面容隐在光线下。
清吧里不少人视线都落在了这个坐在高脚桌上的女人身上。
人影绰绰里,女人一袭旗袍,玲珑清冷,细细的黑色高跟鞋衬着女人那半截暴露在空气里的踝骨美极了,旗袍下的长腿白皙且直,她握着高脚杯,长发散落在肩头,眉眼微微弯着,散了一身清冷,让人觉得懒倦而温柔。
任灯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18岁溺在水里要溺毙的任灯被谈知沥从水里拽了一把,从此把那拽她出水的人奉为神祇。
一开始也不是爱情,后来慢慢就变了质。
任灯把手机贴近耳朵,声音已经有了醉意:“珍珠,他一直有很喜欢的人。”
“我没捅破这层关系,也没有越界……”
宣珍过了好几秒都没说话。
她想到那天在车内透过咖啡馆落地窗偷拍下谈知沥吻任灯时那幕。
在今天之前她是开心的,她以为任灯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怂恿任灯把那张照片当朋友圈背景。
这会儿气得想砸掉手机。
她也真这么做了。
没有越界,谈知沥那个情不自禁的额头吻算怎么回事。
任灯唇抵上酒杯,咽下酒液,听着耳边嘭的一声响,笑得温柔难过:“你在发脾气吗,我不准备再喜欢他了。”
“珍珠,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宣珍捞回手机,看着蜘蛛网密布的手机屏软声哄着:“我已经录音了,说到做不到的是小狗。”
“姐妹这有大把男人,要啥样的有啥样的,我给你挑个最好的,晚上过来给你暖床。”
“等着我啊。”
床上刚脱下衬衫和西裤的男人见宣珍要走忍不住出声,“不留下来?”
任灯打电话打得认真,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也没分神去看。
只听着听筒里宣珍敷衍地哄男人的声音她噢了声。
珍珠现在在温柔乡里。
听筒里传来:“唔——”
电话那边发生了什么,任灯即使看不见也能猜出来。
耳朵和脸热了起来,任灯把手机往边上推了一点。
眩晕得厉害,她指尖误触了免提。
调酒师调酒的动作一顿,目光兴味地看向她。
喘息声和珍珠的流氓话让任灯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掐掉电话。
她晕得厉害,脚下一空,电话没挂断,险些栽倒。
眼前横来只手臂,有力地大掌托住了她的腰,很稳也很紧。
弯曲的手臂线条分明,浅表肌肉明显。
男人的脸开始重影,任灯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聚焦。
好不容易聚焦了两秒,任灯脱口叫了声:“随轲。”
听到任灯叫出他名字,随轲低头,眼眸凝聚盯着她眼睛。
任灯眸底是汹涌醉意,眼尾洇着抹红。
这副模样,落在任何一个男人眼里都是致命的诱惑。
这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瞳里对他没有熟悉,只是认出了他,知道他是随轲。
任灯晕得厉害的脑袋迟钝地想,又见面了。
今晚真巧。
这人又一次看到她狼狈模样。
随轲斜睨了眼蠢蠢欲动准备来搭讪任灯的三个男人。
那三个男人被这冷戾的眼神扫过,都悻悻回了座位。
随轲低头看醉得不轻的人:“能走么?”
任灯视线里晕的厉害,清吧里热得她难受。
她想出去透下气,朝着随轲点了点头。
没忘记捞起手机,掐了电话。
暧昧声音截停,任灯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此时自己整个重量都倚着随轲,全凭着他掌着她腰的手才能往外走。只觉得自己还挺厉害,还能走直线不磕不撞。
掌心腰肢细得似是一折便会断。
随轲控着手掌力度,既不箍疼她又不让她磕着碰着。
任灯一般时候喝醉酒不吵不闹,安安静静,这会儿哪哪都难受,很突然地开始吧嗒掉眼泪。
风把头发吹到了嘴里,她还没冷得瑟缩就被一件黑色外套裹住。
衣服上的味道干净清冽,带着很淡的尼古丁味道。
冲锋衣很抗风,拉到顶的领口戳着她有些难受。
任灯扯了两下领口,掌心斑驳月牙掐痕沁着干涸的血暴露在空气里。
街景还有面前的人晃得厉害,她抓着男人手腕:“你别晃。”
嗓音说不出的委屈难过。
随轲黑色的眸子看着她,片刻后,他抬起手,指腹抹掉任灯眼角的眼泪。
任灯嘴一撇,“还在晃。”
随轲扯开领带,喉结滚了两下,“我没晃。”
任灯眼泪的温度烫得他眼里冷戾一片。
豆大的雨突然砸在脸上。
任灯眼泪掉得更凶了。
电话铃声急促,随轲接了电话不给对面人说话机会,“把车开到日出门口。”
任灯有些站不住了,难受得想蹲下来。
“想吐?”
任灯摇了好几下头,“不,站、站不稳。”
雨下得大了起来,好在清吧门口有遮雨的地方。
被打横抱起,任灯极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她好像掉进云层里了。
怎么这个云团一点也不柔软。
黑色宾利在雨幕下刹车,下一秒降下车窗朝随轲喊:“我才停好车你又让我开过来。”
“这雨真是说下就下,差点没把我淋死。”
“这酒还喝不喝——”
注意到随轲怀里护着个女人,景宇阳眼睛瞪直了。
雨打湿了随轲大半个肩膀,怀里的女人却滴雨未沾身。
景宇阳喊,“这里不能停车,快上车。”
他眼见着随轲怀里的女人有些费劲地拿手机对着车牌拍照。
随轲不急不徐的等她拍完照,甚至帮她稳了稳手机。
女人说了什么雨太大景宇阳没听到。
随轲撩眼,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此时带了几星兴味:“这是你家珍珠的车?”
任灯很认真地点头。
“上车么?”
随轲征询她的意见。
景宇阳踩着油门,祈祷随轲别把他赶下车。
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当个开车的工具人,他甚至没敢往后看。
任灯摁着太阳穴,皱了皱眉心。
随轲在雨幕里携了一身雨水寒意。
他不算温柔地擦干了她的眼泪:“就这么点出息?”
任灯想调整下坐姿,刚刚被塞进车里她好像是歪着的。
晕得厉害,她手胡乱拽住了男人已经松垮不成形的领带当支撑点。
醉了酒的人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泪眼朦胧栽进了他怀里。
随轲敛眸扶正她,视线从她眼泪沾湿了拧成一撮一撮的长睫毛移到她掌心的掐痕上,喉结滚动几下:“何苦这般自轻自践自伤——
任灯咬了咬唇,想到今晚她所有的狼狈都被他看了个遍。
以为他接下来的话会是奚落嘲讽,车内却寂静一片,只有雨敲打车窗和她抽泣的声音。
景宇阳实在没忍住,偷偷往后瞥了一眼。
随轲拧开矿泉水瓶抵到任灯唇边,眸中似有熊熊火苗在燃烧。
景宇阳屏了呼吸,他发现了大秘密。
下一秒,他对上随轲的视线,心里一咯噔。
完了,要被灭口了。
经年过去,枇杷树枝叶繁密,枝干越发粗壮。
傅湾的声音在夜色里轻轻柔柔,娓娓道出女儿的疑惑,安抚她的茫然和不安。
那位因为学业压力不堪重负选择轻生的女生没能救回来。
她和丈夫第一时间带女儿去看了心理医生,办了休学。
来家里看任灯的老师,同学很多。
任灯把自己关在舞房里,没日没夜跳舞。
除了他和丈夫,女儿谁也不愿意见。
更抗拒有关学校的任何事。
傅湾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女儿。
他和丈夫找了很多医生,最后看着瘦得形销骨立的女儿,只想她健康随心生活。
不想去学校,不想高考,这些都不重要。
女儿喜欢跳舞,只要不伤害身体,由着她就好。
任桢牺牲,女儿看似已经接受事实,可心里的伤痛一日比一日煎熬。
又突然亲眼见着同学在自己面前轻生跳楼。
精神心理上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是从昭砸开了舞房的门。
任灯是在次年春天时,病情开始好转。
春和景明,女儿一个人在桂花树下坐了很久。
傍晚时,任灯和翘了晚自习过来的随轲碰上。
随轲穿着整齐干净的四中校服,桀骜恣意的少年笑得比夕阳余晖还要粲然。
女儿却突然情绪失控。
后来,傅湾才明白,任灯不是看到随轲害怕。
是害怕看到那身四中校服。
任灯嗓音低而沙,“我想不起来。”
休学养病期间的记忆,每回想一次,都要连着骨髓痛上一遭。
傅湾拍了拍女儿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任灯问:“桂花树是我让移走的吗?”
傅湾摇头,“那之后的一个星期,你又开始把自己关在舞房里,爸爸以为桂花树让你伤心了,找人把树移走了。”
任灯头痛得厉害。
傅湾叹了口气,“那之后随轲再也没来过了,他以为你害怕他,讨厌他。”
*
傅湾的那些话让任灯辗转难眠到深夜。
枕边的手机亮着屏幕,是和随轲的消息对话框。
在收到随轲到家的消息后,她回了条早些休息。
盯着随轲回复的明天见和晚安数秒。
任灯掀开被子,喝了大半杯冷透的水。
手机消息音在安静的房间被放大数倍。
任灯下意识看向和随轲的聊天框。
不是随轲的消息。
乱她心神的人可能早就睡了。
她点进新消息。
昭姐:小灯,陪我吃宵夜去。
文从昭把最后一个生蚝扒到嘴里,看向默默吃花生米的任灯。
她趁任灯不注意,用力弹了下她脑门。
任灯捂着额头痛呼。
文从昭笑眯眯问,“神思不属在想谁呢?”
任灯目光聚起焦:“打盹儿呢。”
“打盹还能吃花生米呢。”
“我们家小灯真厉害。”
凌晨两点半的街道清冷,这家烧烤店只剩下任灯和隔壁一桌买醉的客人。
文从昭把面前的酒瓶倒空,一口闷了。
老板端了盘凉拌毛豆过来,“看你们菜吃得差不多了,给你们送盘毛豆下下酒。”
文从昭晃了晃空了的白酒瓶。
老板豪爽道:“酒管够。”
俩人就这么唠上了。
“老板,你结婚了没?”
“孩子都上四年级了啊。”
“看着很年轻。”
“家里长辈身体都还好?”
“后悔结婚生小孩吗?”
文从昭和老板就着盘毛豆,又喝了两瓶汾酒。
任灯也不加入聊天,安静吃花生米。
老板是性情中人,聊到最后红了眼眶,“后悔,后悔不该和前妻离婚,也后悔没给孩子个好的成长环境。”
傅湾看女儿困得睁不开眼睛,再看闭着眼睛从车里下来差点摔倒的从昭,笑着摇头。
“你俩这是去哪了?”
任灯捂着嘴打哈欠,“看日出。”
傅湾笑得无奈,“你们这到底是年轻身体好,能折腾。”
文从昭扒着车,努力睁开眼睛,“今天的湾姨美若天仙。”
傅湾失笑,“赶紧进去睡觉。”
任灯现在只想把自己扔进床上,然后裹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躺在自己床上那刻,她一下子惊起。
宣珍嗷了嗓子,“任灯灯,你要压死我啊?”
任灯瞌睡醒了一半,“你什么时候躺我床上的。”
宣珍半眯着眼睛,“刚刚。”
“任灯灯,别吵我。一宿没睡,刚酝酿出睡意。”
任灯扯走被子,“这是我的床。”
宣珍死死裹着被子,懒懒翻了个身,“你换个房间补觉。”
任灯的觉到底没睡成。
不仅是房间被宣珍霸占。
她洗完头和澡时,家里已经来客。
傅湾敲门进房间,看女儿一身睡衣,湿漉着头发,无奈道,“随家的人来了,你仔细收拾一番后去书房,不可失礼。”
任灯这日用了比平日多三倍的遮瑕遮黑眼圈。
又觉得面色太过苍白,她挑了支颜颜色略深的口红。
换衣服时,她选了套珍珠白中式裙装,又仔细挑了套翡翠戴上。
书房门敞开着。
任灯走过去时,正好听到随轲那句,“唯任灯至上。”
任灯第一眼目光落在背着身朝她的随轲身上。
男人一身质感高级的黑色烫金西装,肩宽窄腰,长腿笔直,衬得整个身形优越又矜冷。
平日里桀骜懒散的劲儿此时都收敛了起来。
似是察觉到背后视线,随轲稍侧过脸来。
阳光从窗户洒落,在冰冷古木书桌折射温暖而耀眼的光芒。
任灯在随轲侧过脸看向她时,有半刻失神。
阳光仿佛也跟着晃进了她眸底。
“阿圆,别傻站着了,进来见客。”
随着任慷这句,书房里的目光都投向站在书房门口的任灯身上。
任灯轻轻地深呼吸了下,进了书房。
傅湾笑意盈满了眼底,嗔了句仍不在状态的女儿,“让你昨夜和从昭贪玩不睡觉,客人已经来了半天,太过失礼了。”
任灯垂下眼睫,自知理亏,乖乖听自家妈妈嗔责。
耳边传来若有似无地轻笑声。
任灯下意识看向坐在轮椅上品茗的男人。
她高中时见过随轲大哥。
阳光将坐在明净窗玻璃前的男人拂了满身,模糊了面容。
视线相触,随钺朝她颔首。
没有权贵者的上位感,亦不冷肃。随钺是温和内敛的,即便这样,男人亦有一番令人望尘莫及的气场与威严。
凭心而论,随家的基因是真的好。
任灯回以礼貌微笑。
两位身着唐装的老爷子,一个尽显古时文臣风骨,一个金刀阔斧像征战沙场杀伐果断的老将军。
任灯在爸爸提醒下叫人,不知道是不是缺觉,她脑子里少了根筋,她朝着随老爷子直愣愣喊了声“爷爷。”
书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随老爷子握紧拐杖,目光热切地看向落落大方喊他爷爷的小姑娘,眼眶已然有些湿润。
医生说不可情绪激动,可这会儿随老爷子太高兴了。
任灯站在原地,脸红得不行。
才见家长,她便直接喊随老爷子爷爷。
太尴尬了。
随轲看着尴尬站在原地的任灯,轻轻扬唇一笑。
尴尬的时候要么让自己很忙,要么假装自己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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