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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书,我带全家摆脱悲惨命运精品推荐》精彩片段
柳之恒急匆匆跑到院外,见到段无咎站在门口的柳树下,赶紧走过去,不远不近地站着,一副矜持模样。
谢听澜打量着柳之恒,她因为着急,原本就随意挽着的发髻看起来有些松散,再加上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娇憨。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她这副样子,谢听澜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似乎也消了点。
她这么着急地跑出来找自己,应该还是在乎他的。
可是柳之恒却往后退了退,跟他又拉开了些距离,低着头站在那里,很是妥帖恭顺的样子。
然后,谢听澜看着她这矜持的模样,那股火气又冒了出来。
“以前看着我就要上来拉拉扯扯,现在恒姑娘倒是稳重自持起来了。”
“啊?”柳之恒无语地看着谢听澜,很无辜地说:“你不是不喜欢我沾边么?”
“从前我也不喜欢你沾边,你不也照样沾上来么?怎么忽然就变了?”
……
柳之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到底是要不要他沾边?
看到谢听澜那阴晴不定的表情,柳之恒觉得自己还是直接点好,单刀直入问:“谢公子,你把我叫出来是要跟我说什么?能不能直接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笨的,我也猜不出来你的心思。”
柳之恒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想,又说:“你要是想我碰你,也是可以直接说。”
她可以考虑一下去哪里给他找个女人,让她自己碰谢听澜,她是不愿意的。
因为谢听澜总给她一种会打女人的感觉……
谢听澜差点没被柳之恒气死,这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么?果然无论怎么装作矜持,她还是本性难改。
但是柳之恒这句话还是让他气顺了一点。
“少胡说八道,女孩子矜持一点是好事。”
“哦……”
柳之恒麻木点头,只觉得谢听澜莫名其妙的。
谢听澜又清了清嗓子,说回重点:“我问你,你那个什么劳什子表哥,就是你忽然想通了的原因是么?”
“想通什么?”柳之恒还没明白谢听澜在说什么?
“你是因为你表哥所以才要跟我退亲,是么?哼,没想到你喜欢那种小白脸。”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呢?”
柳之恒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的表情极为坦荡。
看到她这么坦荡,谢听澜的神色稍霁,可柳之恒接下来的话,又把他的火点起来了。
“我要跟你退亲的时候,我表哥还没来呢,你也看到了,那时候家里只有我和爹爹、弟弟。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因为他想退亲呢?”
谢听澜冷笑,“所以你要是见过你表哥,就会为了他退亲,是么?”
柳之恒愣了愣,谢听澜这是在故意跟她胡搅蛮缠吗?
“我是那个意思么?我要跟你退亲跟旁的人都没有关系。”
“那你为何要跟我退亲?”谢听澜垂着眼,盯着柳之恒,质问,“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不想嫁给我的原因,你别说什么怕拖累我,为了得到我,你都能毁了我的前程,我可不信你忽然转了性。”
柳之恒只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主要是之前那些事儿也不是她做的啊。
她思索着,要怎么解释,可谢听澜先开口了。
谢听澜自嘲地笑了,他睥睨着柳之恒,骄傲的脸有几分强撑的倔强。
“柳之恒,你是玩弄我玩弄够了,是么?这样勾了我两年,对我厌弃了,现在想玩弄别的男人了?要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是吧?”
柳之恒:???
柳之恒满脸问号,看向谢听澜,见他瞪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脸因为生气而染上了红晕,一张俊俏的脸上有羞愤,又不甘,都把柳之恒给看懵了。
这是什么走向?
吃醋了?
柳之恒思索着,以她通读全文后对谢听澜这个人物的了解,可以判断,谢听澜并不爱她,甚至可以说对她相当狠心,除了疯狂地酿酿酱酱,两人之间没有别的感情牵扯。
而且别看谢听澜一生有那么多段感情,但他其实谁都不爱,女人只是他功勋表上的装饰品罢了。
所以柳之恒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谢听澜是爱上自己了。
那他现在吃醋似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很快柳之恒就想通了,男人嘛,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只要跟自己沾边过的女人,就觉得那是自己的附属品了。
这是占有欲作祟。
这是觉得她给他戴绿帽子了。
……
柳之恒松一口气,赶紧解释道:“我从前可没有玩弄你,我想放弃婚约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你不喜欢我,我放弃了,没有你理解的那么扭曲。”
柳之恒神情坦荡,看着她那么坦荡,倒是让谢听澜觉得自己像是成了那胡搅蛮缠的妇人。、
“还有,”柳之恒继续说,“那个真的是我的表哥,表哥家里出了点事情,从雍州过来躲避一段时间,很快就走了,不会再回来的。”
柳之恒也不算撒谎,燕王府的确在雍州。
听到那个表哥会走,谢听澜紧拧的眉头这才松了松,问:“他什么时候走?”
“开春了就走。”
“你最好不要骗我。”谢听澜冷哼。
柳之恒拍着胸脯道:“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的话你还不信么?自然不是骗你的,过完年你就知道了。”
看到谢听澜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柳之恒也放松了点,她可不想被谢听澜一直记恨着。
只不过,虽然她不想得罪谢听澜,但是退亲也肯定是要退的。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为了避免谢听澜忽然发癫对她有了什么想法,她决定再上一重保险。
柳之恒又故意扭捏做作地朝着谢听澜走近一步,企图试探并且刺激一下谢听澜。
“谢公子,你为何那么在乎我那个表哥?你该不是不愿意跟我退亲了,真的想娶我吧?”
谢听澜一噎,露出尴尬的模样。
柳之恒做出一副做作万分的惊喜模样,捏着手,做作地在原地晃了晃,惊讶道:“难道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感动了谢公子,谢公子你爱上我了?”
“自作多情!”谢听澜想都不想就否认,满脸怒意地说:“我说过,只要你一日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头,就一日不能给我丢脸。否则,你真当我想管你?”
那就行……
柳之恒做出一副委屈模样,嘟囔道:“这样啊,我又自作多情了呢……”
谢听澜看她这副样子,语气缓和了些,把拎在手里半天的那一笼炭交给了柳之恒。
“拿着,我今日来找你,是给你送炭的。”
可不是为了捉奸的。
柳之恒接过那笼炭一看,的确是上好的炭。
哇,晚上可以跟雪郎一起在屋子里煮火锅了!
看到柳之恒高兴的模样,谢听澜的神色微霁,但又很快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叮嘱道:“这段时间你最好老实点,我会叫人看着你和你那个什么劳什子表哥的,我还会让村长每隔几日来你家里看看,你最好不要背着我做见不得的人事情。”
说完谢听澜再次挥袖而去。
柳之恒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啧啧。
啧啧,不愧是男主角,时刻都要装逼。
三天前,柳之恒穿书了。
穿进了一本叫做《权臣之路》的男频爽文里,成了书中男主谢听澜即将过门的糟糠妻、桃花村的村花柳之恒。
柳之恒本来是不看男频文的,她向来只看女频的废料文学,可这本书有个女配也叫柳之恒,而且角色设定相当辱女:天生骚骨、塞比金莲的酿酱体质,与她相关的剧情基本全在床榻之上。
她抱着批判的想法打算好好审判一下这本书,万万没想到,这本书的酱酱酿酿写得特别详细,车开得那叫一个精妙绝伦、一个出其不意、一个攻她不备。
柳之恒不知不觉就一路看完了全书,紧接着,就在父亲的墓园门口出车祸了,然后就穿到了原书中柳之恒跳河自尽、利用父亲和县太爷的关系,逼迫男主娶她的时间结点。
幸好,她穿越的节点比较早,她还没有跟谢听澜成亲,再晚几天,她就会嫁去谢家,然后就能触发被悲惨虐爱十年、惨死后院、全家不得好死的结局了。
正这么想着,爹爹柳一鼓推门进来。虽然已经来了三日,可看到爹爹那张老脸,柳之恒还是下意识地红了眼眶。
柳一鼓和柳之恒现代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习惯性的小动作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区别,是她现代的父亲是盲人。
从小柳之恒就和盲人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用极端压榨自己的方式供养着柳之恒这个天才少女,却在她马上就能反哺的时候,被酒驾司机撞死了。
父亲死后,很长时间里,柳之恒都会梦见父亲杵着盲杖,在车流里卑微摸索的模样。多少次午夜梦回,柳之恒都是嚎啕大哭着醒来的。
柳之恒没有想到,此生,她竟然还有机会再和父亲相聚。
柳一鼓走到柳之恒的床边坐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闺女,你和谢听澜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再过三日你就嫁去谢家,我已经托付村长为你主婚,县太爷也会派人来观礼,想那谢家小子也不敢欺负你。”
柳之恒坐起身,故作惊讶问:“怎么这么着急?”
柳一鼓有些惆怅地叹息一声,“为了你的婚事,我答应了县太爷要给他办一件事,明天一早就得走,至少三个月才能回来,爹爹怕我走之后你的婚事又生变故,就只能委屈你,赶紧嫁去谢家了。”
柳之恒了然。
爹爹柳一鼓的身手极好,县太爷一直想让柳一鼓为其所用,可柳一鼓这人滑不留手,压根没让他找到机会威逼利诱,直到出了柳之恒跳河逼婚的事,柳一鼓才不得不屈服。
柳之恒记得,书里这一回柳一鼓出门是出了意外的,原本计划三个月回来,可这一去就是两年。
在这两年里,锦鲤体质的柳一鼓不断遇到大机缘,很快就摇身一变,成了富商,拥有了一笔惊天的财富。
接下来,他又靠着出色的经商能力,钱生钱,不出三年就成了全国首富。
只可惜,再多的钱也摆脱不了工具人的宿命,为了女儿柳之恒,柳一鼓只能无怨无悔的当谢听澜的钱包和血包,原书里,柳之恒死后不久,已经成为全国首富的柳一鼓,被榨干所有价值,没尽家产,落得一个沿街乞讨、曝尸荒野的下场。
“爹,我不想嫁给谢听澜了。”柳之恒道。
原书里柳之恒爱男主谢听澜爱得入魔。可谢听澜前途无量,身负状元之才,不想早早定亲,更不可能娶一个村姑。
为了逼迫谢听澜娶自己,柳之恒构陷了谢听澜一个轻薄之罪,然后跳河自杀。
谢听澜被逼得没有办法,如果不娶柳之恒,他只怕科举之路都要断送,只能满心悲愤地跟柳之恒成了亲。
从此之后,柳家人就彻底被谢听澜恨上了。
由于柳之恒在书中是个世间少有的绝色美人,更是床笫之间的尤物,而且还怎么玩都不会坏。所以谢听澜理所当然地,把恨意通过酱酱酿酿这事儿发泄在她身上,在床榻之上花样百出地羞辱原主。
这恨意一发泄就是十年。
直到柳之恒在后院被磋磨致死。她的首富爹爹被害得沿街乞讨;天才弟弟也被整成了一个痴儿,冻死在水沟边,她莫名其妙的一生才结束。
这设定实在是歹毒,看书的时候,柳之恒就觉得,原主完全就是被设计来发泄男性角色阴暗欲望的。
柳之恒实在对被人侮辱没有兴趣,也不想嫁人,只想以后跟首富爹爹和弟弟过好日子。
看到爹爹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柳之恒故意说:“爹爹,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当真那么想做秀才的老丈人?”
“那药膏你记得早晚都要用,对你的冻疮有好处。”
谢听澜点头应下,对于柳之恒忽然的关心还有些不习惯,他打量着柳之恒,只觉得眼前的人,再一次跟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少女形象重叠起来。
现在如此温柔的柳之恒,倒是和谢听澜从前想象里的柳之恒有些相似。
他从八岁被柳之恒从山上的陷阱救下之后,就一直盼着,能再见一次猎户家的那个不怎么出门的漂亮闺女。
可盼到了十六岁,他终于是又见到了柳之恒,可她的性格却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她是那么的粗俗无耻、低贱浅薄,彻底毁了他幻想中的人。
所以,谢听澜才会那么讨厌柳之恒,不仅是讨厌她的纠缠,还憎恨她毁了他的幻想。
“谢公子?”柳之恒见到谢听澜看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谢听澜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有种难言的羞耻。
他清了清嗓子道:“明日起,我就要回县学了,等到十五日我再回来,我回来的时候,会顺路把你弟弟也带回来的。”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几日正担心这事儿呢!”
弟弟才十岁,外面雪这么大,柳之恒实在是怕他回村的时候会出事儿。可她一个女子也不好独自去县城,如今有谢听澜帮忙,她放心多了。
““以后你弟弟我都帮你接送,这段时间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或者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去找村长,我已经跟村长打过招呼,村长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柳之恒心里纳闷儿,这谢听澜是发什么癫?
柳之恒忍不住问:“谢公子,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谢听澜非常反感这种说法,不耐起身道:“谁关心你了?在你我的婚约还没有解除之前,你丢人就是我丢人,管好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谢听澜就很不开心地往外走了。
莫名其妙……
柳之恒赶紧跟着他一起出去,送他出了院门。
见他走远,柳之恒还冲着他喊了一句:“谢公子,我等你十五日送我弟弟回来啊!”
谢听澜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回答,而是举起手摆了摆,算是告诉柳之恒他听到了。
柳之恒忍不住啧了一声。
好装逼的人!
山脚下,一路跟着谢听澜过来的春草正躲在暗处。
她站在雪地里好久,浑身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可看到谢听澜离开柳家的院子,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比自己的腿还要冰凉。
因为刚才谢听澜背对着柳之恒的时候,竟然笑了笑。虽然那个表情只一瞬,但是春草还是看到了。
谢哥哥不会真的喜欢上柳之恒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吧?
……
长夜漫漫,没有段无咎陪着说话、下棋,柳之恒实在是无聊得想撞墙,可偏偏她又睡不着,只能选择没事找事,画桃花村的地图玩儿。
上辈子柳之恒是科考队的地质专家,画地图那是信手拈来,可她画得精细,等把桃花村的堪舆图画完,都已经三更天了,柳之恒这才倒在暖炕上睡着。
没睡多久,柳之恒就被外面的鸡叫声吵醒,她睁开眼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也还没有到鸡打鸣的时候啊?
鸡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柳之恒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家里的鸡被山上下来的野兽吃了吧?
柳之恒慌慌张张披了件外衣就出了门。
推开院门,她就见到院子里蹲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的鸡毛,正抓着一只鸡恶狠狠地拔它翅膀上的毛,那鸡半个翅膀的毛都要没了。
柳之恒认出那人的背影。
“雪郎?”
段无咎转过头,原本猩红着眼,浑身紧绷着,却在看到柳之恒的一瞬间,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阿恒……”段无咎的语气有些沮丧。
柳之恒看着段无咎手里的秃毛野鸡,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错觉。
“你这一整天去哪里了?这鸡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日里它趁我不注意飞逃进山里,我抓鸡去了。”
“你抓了一整天?”
段无咎点点头,“山里雪厚,很容易掩藏气味,这鸡是个成了精的,我很是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不知怎么的,柳之恒忽然觉得一阵荒谬,紧接着,又觉得很是委屈。
她以为段无咎走了,实在是难过了一阵子,甚至都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结果他又回来了,还告诉自己,他是抓鸡去了。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柳之恒委屈。
“以为什么?”
“没什么……”柳之恒眼睛有些红,埋怨道:“一只鸡而已,飞了就飞了,何必费那个劲儿去抓?”
段无咎的神情有些沮丧,“可这是阿恒交给我的事情。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阿恒嫌弃我没用,不要我做你的童养夫了怎么办?”
柳之恒的心咯噔一下,这就是段无咎这么拼命的原因么
为了找一只鸡,他几乎在山里跑了一天一夜,就因为是她交代的事情,就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童养夫,担心她不要他?
柳之恒这一刻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我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柳之恒的话,段无咎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开心地说:“那我这就把它杀了。”
“算了!”柳之恒忽然就不想杀这只鸡了,“你抓了那么久,怪辛苦的,吃了可惜了,咱们把它养着吧。”
柳之恒把秃了半边翅膀的鸡扔进了鸡窝里,担心它冻着,还又多塞了些稻草进去。
转身看着段无咎一身的鸡毛,柳之恒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软了一些。
“还不赶紧进屋擦洗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等两人吃过东西天都快亮了,看到柳之恒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段无咎有些惶恐。
“阿恒,我让你生气了是不是?”
柳之恒摇摇头,“没有,只不过,你以后不准不说一声就消失了,知道么?”
“我错了,我不知道会去那么久,阿恒你若是生气了,就打我好不好?”
段无咎抓住柳之恒的手就要打自己,柳之恒赶紧抽回来。
“打什么打?我可舍不得……”柳之恒嘟囔道:“我也没生气,就是你今日出去太久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段无咎笑起来,“阿恒好傻,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你买回来的童养夫啊,我们是世上最亲的人,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段无咎说者无心,柳之恒听者有意。
她忽然就不想继续骗段无咎了,就算段无咎知道真相后会选择离开,她也不想再骗他了。
“雪郎,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其实……”
柳之恒的话没有说完,段无咎就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打断她道:“阿恒,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好困,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柳之恒反应,段无咎就上了暖炕,睡下了。
柳之恒无奈,想着他应该确实是累了,只能再找别的机会说出真相。想了想,她也爬上了暖炕,很快便睡着了。
听到柳之恒均匀的呼吸声,段无咎才睁开了眼。
他看向柳之恒,神色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就见他朝着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些,轻轻地拽住了柳之恒的衣角,枕着她披散的长发,这才又睡去。
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这三天柳之恒几乎无时无刻都和段无咎待在一起,两人就没有出过柳家的小院。
她喂鸡,他就喂驴;她烧火,他就砍柴;她做饭,他就洗碗;她扫雪,他就提水。
柳之恒让段无咎往东,段无咎绝不往西,让干什么干什么,乖得不像话,完全就把自己当成了柳家的童养夫,贴心地伺候着柳之恒,一切都以柳之恒为尊。
柳之恒有些庆幸自己救了段无咎,否则这大山脚下,大雪封山,四寂无人,又没有WiFi和手机,若是还没个人说话,她自己一个人不得无聊死。
可同时,她又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怎么忍心欺骗这么单纯的男孩子呢?趁人家什么都不记得就占人便宜。
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柳之恒还是没有选择说实话。
实在是她也有点舍不得段无咎陪伴了。
反正只有两个月,她救他一命,占他两个月的时间,应该也不算过分。
早上吃过饭,两人就在屋里下棋。
段无咎对柳之恒的棋艺是震惊的,这两日的对弈,他发现自己竟然下不过阿恒。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没有输给过别人,但是段无咎脑子里有自己看过的那些古往今来大家留下的棋谱。
他在脑海中对比,只怕就是那些大家们也是比不过柳之恒的。
柳之恒其实觉得下棋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为了陪段无咎下棋,她是不想玩的。
她原来也算是专业选手的水准,可后来有了阿法狗,围棋就被毁灭了,尤其是在所有棋手都开始背AI的棋谱之后,围棋就彻底死了。
段无咎输了,无奈地放下棋子。
“我下不过阿恒。”
“你不用沮丧,你下得很好。”
段无咎的围棋水平很高的,而且风格激进、手法诡谲、思路刁钻,还非常擅长冒险和打破常规。如果不是背过阿法狗的棋谱,柳之恒是下不过他的。
“我只不过比你多看了几本棋谱。”
“阿恒太谦虚了。”
柳之恒也不多解释,看着外面的雪小一些,实在是在屋子里待不住了,跟段无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上山转转?好几天没吃肉了,我带你去抓兔子好不好?”
柳之恒带着段无咎上悲崂山。
这悲崂山是一个天然的天堑,悲崂山以南是中原腹地,悲崂山以北则是隶属于燕王的封地燕云十州。
所以北边草原的蛮夷,就算是骁勇善战,也顶多只能打到平洲城。
某种程度来说,燕地这十个州,就是大夏的缓冲地。想来皇帝把这个封地给段无咎,应该也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的。
再想到段无咎发病时求着她不要把他关进笼子,不要放老鼠咬他,柳之恒就更加同情他了。
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就不招他父皇爱呢?
“来了!”段无咎忽然小声说。
柳之恒猛地回神,竟然看到了一只红色的狐狸出现在了视线里。柳之恒轻轻举起弓,拉弓射箭,一箭就中。
段无咎走过去,捡起那红色狐狸一看,竟是射中了狐狸的眼睛。
“阿恒好厉害。”
“我毕竟是猎户的女儿嘛,我爹比我厉害多了,他都不需要看,听声音就能射中天上的鸟。”
段无咎若有所思,这么厉害的人,只是个猎户么?
柳之恒今天的运气不错,虽然没碰见兔子,但是布置的陷阱里抓到了一只野鸡。
两人就带着狐狸和野鸡下了山。
回去之后,柳之恒让段无咎在家里先帮着把鸡杀了,自己拎着狐狸就出了门。
柳之恒找到村里的货郎,用这只狐狸换了点冬天用的东西,然后就着急忙慌地去了谢听澜家里。
谢听澜之前病了,又加上天气转凉,下了几天的雪,便没有去县学,一直在家里养病。
柳之恒见到院门没有关,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透过窗子,看见坐在屋内正看书的谢听澜,她也没打扰,把东西挂在门上又悄悄离开。
她不想惹谢听澜厌烦,谢听澜那么恨她,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就用这种方式刷刷好感度就行。
柳之恒快步往家里走,她已经下定决心,对谢听澜不要舍不得,该给钱给钱的时候给钱,该送东西的时候送东西。
只要她把谢听澜这位未来的大佬伺候得好好的,让他愉快地进京赶考,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相信他很快就会把这座小村庄和村里的人都忘掉。
到时候她就可以心无旁骛地跟爹爹、弟弟一起过好日子了。不仅不会被报复,搞不好还能沾点光。
柳之恒走在巷子里,正想着未来的好日子,就迎面撞上一个小丫头。
“你怎么又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喊道。
柳之恒一看,哟,这不是方家的小女儿方春草么?
原书里,方春草是谢听澜的青梅竹马,后来给谢听澜当了小丫头。好好一个老百姓,却甘心成了奴籍,一路陪着谢听澜进京赶考,又无怨无悔地看着谢听澜连娶好几个老婆。
终于在苦熬五年之后,春草熬成了通房丫头,又熬了五年,等怀上孩子之后才被抬成了小妾。
“不要脸,你又来找谢哥哥做什么!你还嫌害得谢哥哥不够惨么?”
春草的长相是可爱那一挂的,生气起来,倒有几分俏皮,让柳之恒有点想捏捏她的小圆脸,只可惜她看着自己的模样,宛如看杀父仇人。
柳之恒不想浪费时间跟春草打嘴皮官司,直接越过她离开。
她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春草一愣,怎么今日柳之恒没有欺负她?既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
从前柳之恒总是欺负春草,春草虽然也恨,但是心里却有一层隐秘的快乐。因为她知道,她在谢哥哥的心中,她的地位比柳之恒高。
就算柳之恒比自己美又如何?就算柳家是村里最富的又如何?谢哥哥还不是讨厌柳之恒!
可现在柳之恒这样无视自己,难道?
春草来不及体会心中复杂的感觉,想到柳之恒刚才是从谢听澜家的方向过来,着急地往谢家跑,生怕谢哥哥已经遭了柳之恒的毒手。
此刻,谢听澜坐在桌前,看看着书。
这几日吃着柳之恒送来的药,他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好了。想到柳之恒,谢听澜意识到,她已经好些天没来砍自己了,这种事放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
想到前几日柳之恒来找他时的表现,谢听澜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前在他面前,柳之恒只会说一些不入流的话,要不然就是发出一些不入流的声音,可那一日她说话有条有理,谦卑温驯,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她真的不想嫁给他了?
正想着,春草推门进来,看到谢听澜全须全尾的坐在屋子里,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春草松了一口气。
春草有些羞愧地说:“今日家里有点事情耽搁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谁?”
“柳之恒啊,她刚才来过,你不知道么?”
谢听澜立刻起身,下意识地往屋外走去,想去找柳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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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柳之恒一直都喜欢长得可爱的小姑娘,春草的长相恰好就在柳之恒的审美点上,所以对待春草她还是很热情的。
进了屋子,她又是给春草倒茶,又是给她吃瓜子、花生、糖果子,热情得春草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春草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放在现代社会,还是个孩子呢,没一会儿就放松了下来,吃得可开心了。
见春草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柳之恒就主动开启话题,拉着春草嘚啵嘚。
“春草呀,你家里几口人来着”
“春草啊,你平时在家里都做什么啊”
“春草啊,你喜欢吃什么东西啊”
……
聊了一圈家里的事情,柳之恒又问起村里的八卦。
“你说王寡妇和李麻子真的有一腿么?”
“上个月,金大娘为什么要骂孙家的儿媳妇儿啊,骂得可难听了!”
“你知道么,我有一天看到村东头的周家三小子跟村西头的赵家小丫头拉手了!”
说起村里的八卦,终于是说到春草的舒适区了,她成天到处跑,村里的事情就没有她不知道。
春草吃了柳之恒的好吃的,自然是什么都跟她说了。
这下子,柳之恒终于搞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寡妇和李麻子没有一腿,李麻子是和王寡妇的婆婆有一腿!王寡妇纯粹是替婆婆背了锅。
金大娘骂孙家媳妇儿,是因为孙家儿媳妇养的狗,把她家的鸡给咬死了。
村东头的周家三小子是个渣男,不仅跟赵家小丫头拉手,还和吴家二姑娘亲嘴呢。
柳之恒听得津津有味,拉着春草的手,激动地说:“小春草,你可要常来我家玩啊!跟你说话可太有趣了!”
春草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明明不喜欢柳之恒的,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跟她一起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且她竟然还觉得挺开心的。
“一直都是我问你,你就没有什么问我的吗?”柳之恒问春草。
春草想了想,还真有件事她一直挺好奇的。
“你为什么叫柳之恒啊?你家里怎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和村里其他的姑娘都不一样,倒像个男子的名字。”
柳之恒笑眯眯地说:“我爹说,是因为我出生的那一天,月亮又圆又亮,月光把整个院子都铺满了银光,所以娘亲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希望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后面柳之恒弟弟出生,就顺着叫了柳之升,他这个弟弟实在是个便宜弟弟,名字都是捡姐姐剩下的。
春草不懂这些,皱着小眉头问:“既然是如月之恒,那为什么不是叫如月,柳如月不更好听么?一听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这你就不懂了吧,起名字最好不要用月字。”
“为何?”
“因为名字里有月的人,容易孤独一生。而且月亮在天文上,算是凶星,最初的意象也都是跟死亡、灾难有关的,哪个好人家取名字用月啊。”
“这样啊……没想到,你懂的这么多……”
春草忍不住觉得有些自卑。难怪最近谢哥哥对柳之恒不一样了,他们两人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说吧。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柳之恒戳了戳春草问。
春草嘟囔:“我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春草,我的命可不就跟小草一样么?”
不值钱,也没人在意,满地都是她这样的小丫头。
“胡说八道,春草多好的名字啊?小草的生命力多顽强啊!我觉得你的比我的名字好。”
段无咎垂眸,一副被抛弃的小狗狗模样。
“阿恒,你一定很喜欢那个谢秀才吧……”
这个柳之升,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没话说可以不说的。可偏偏柳之恒还没办法否认,因为弟弟说的的确是事实,她只能替原身背了这个锅。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可很多你对段无咎做过的事情,都没有对我做过。”
不是她不想做,那不是她对段无咎做的事情上不了台面么?柳之恒尴尬地低着头不说话,表情很是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阿恒,你喜欢我么?”段无咎忽然问。
柳之恒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主要是两人之前没有正式讨论过这个问题。
是啊,她喜欢雪郎么?
柳之恒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段无咎。
她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喜欢跟他亲亲抱抱,明知道两人只有两个月的时光,两个月后他就会忘记自己,忘记这一切,她还是允许段无咎对自己的靠近和依赖,也允许自己一点点地着迷和沉沦。
怎么不是喜欢呢?
看到柳之恒不说话,段无咎苦笑着垂眸。
“是我不够好,没办法讨阿恒的欢心。”
柳之恒明知道段无咎在扮可怜,但偏偏就是愿意吃这一套,怎么办呢,她就喜欢男人身上有点破碎感。
“我喜欢雪郎的,喜欢的……”
谈不上爱,但是肯定是喜欢的。
他的长相、他的性格、他眼角的泪痣、他一手狂草、他跟狗狗一样的习惯,她都挺喜欢的。
柳之恒伸出手,扯了扯段无咎的袖子,“其实也有很多事,是我只对雪郎做过,没对其他任何人做过的。”
段无咎黯淡的眼神亮了亮,问:“是什么?”
柳之恒凑过去亲了段无咎一口。
“我没有亲过别人,我只亲过雪郎。”
段无咎眼里染上一丝水汽,怔忡一瞬,反应过来,一把拉着柳之恒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抱着她亲了起来。
段无咎发现自己又开始激动和慌乱,就跟那一日他忽然就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一样,竟然亲得毫无章法。
好一会儿他才红着眼放开柳之恒,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撒娇道:“刚刚是阿恒先亲我的,阿恒不能怪我孟浪。”
“嗯,不怪雪郎,是我的错。”
柳之恒伸出手,勾着段无咎的脖子,又亲了上去。
两人又亲了一会儿,直到有什么东西又不听使唤,又有自己的想法了。两人这才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你……你赶紧把我放下。”
段无咎抱着柳之恒,把她轻轻地放在软榻上。
“那我先出去……等你缓过来,我们再一起上山抓兔子。”
“嗯……”柳之恒点点头。
段无咎起身要走,忽然又转身,含笑看着柳之恒,柔声道:“对了,我有件事忘了跟阿恒说。”
“嗯?”
段无咎弯下腰,小声在柳之恒耳边说道:“如果阿恒钻我的被窝,我一定不会赶阿恒走的。是那个姓谢的不识好歹。”
说完段无咎就出去了。
柳之恒脸涨红,气得恨不得把柳之升那小子抓过来暴揍一顿,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段无咎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明明是吹着冷风,心里却流过一种温热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门打开,柳之恒走出来,看到段无咎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段无咎上前,伸出手,把袖子递给柳之恒。
“走吧,不是要打兔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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