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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主人公是谢若羽萧夜寒的书名叫《镜明花作》,小说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谢卿?”萧夜寒迟疑地唤她,“你怎么变成了女人?朕不是在做梦吧?”他的眸光因为高烧更显得清亮,此刻,谢若羽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剪影。看着他惊讶的模样,谢若羽吃吃一笑,“是的,皇上,这是一个梦,微臣此刻在您的梦中。”就放纵这一次吧。
主角:谢若羽萧夜寒 更新:2023-04-11 08: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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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若羽萧夜寒的其他类型小说《镜明花作》,由网络作家“萧夜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主人公是谢若羽萧夜寒的书名叫《镜明花作》,小说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谢卿?”萧夜寒迟疑地唤她,“你怎么变成了女人?朕不是在做梦吧?”他的眸光因为高烧更显得清亮,此刻,谢若羽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剪影。看着他惊讶的模样,谢若羽吃吃一笑,“是的,皇上,这是一个梦,微臣此刻在您的梦中。”就放纵这一次吧。
谢若羽一靠近,高烧中的萧夜寒便宛如在沙漠中渴了许久的旅人,一下子便抱住她,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冰凉的后背,长长的腿亦缠着她的双腿。
真舒服啊~
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全身的灼热因为谢若羽身上的冰凉得到了暂时性的缓解,但是口中却越来越渴了。
于是,萧夜寒微微眯起双眸,对准谢若羽那一处嫣红吻了下去。
她的唇冰凉又甘甜,他本来只是下意识地贴近,然而一触上,却舍不得放了。
紧接着,他的吻又落在了她修长的脖颈上。
萧夜寒吻着吻着,手也游走至她的胸前。
等等!
这是什么?
怎么这么大、这么软?
他霍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从她的湿漉漉的长发,到她洁白如玉的双眸,最后,视线一直停在她胸前的高耸上。
“谢卿?”萧夜寒迟疑地唤她,“你怎么变成了女人?朕不是在做梦吧?”
他的眸光因为高烧更显得清亮,此刻,谢若羽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剪影。
看着他惊讶的模样,谢若羽吃吃一笑,“是的,皇上,这是一个梦,微臣此刻在您的梦中。”
就放纵这一次吧。
反正,她马上便要嫁人了。
自此以后,山高水远,再难与君相见了。
为什么,她爱上他的时机这么晚?
如果早一点,在她还没有假扮成哥哥,只是谢府小姐的时候相遇,那么他们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假如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那么今晚,她愿意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为他绽放,去报答他的情意。
——即便,是在他以为的梦中。
看过了那些香艳的话本子,又发觉了自己的感情,谢若羽便格外主动。
“皇上,”她瞧着他,美目含情,柔媚笑道:“您发烧了,臣为您降温。”
说着,她俯下身去,慢慢地亲吻着萧夜寒滚烫的胸膛。
这个人,这个身体,从今以后都再见不到了。
一想到这点,谢若羽的眼眶便发酸。
亲吻他的动作,亦格外热烈。
她吻他的喉结,那里,不仅会发出令百官为之震慑的指令,也常满含情意地唤她一声“谢卿”。
接着,是他的胸膛。
原本以为,身为大离至尊,他该自小养尊处优,却未料到,除了右腹处的伤口,他光裸的上身还有大大小小数十道的陈旧伤痕,有些谢若羽能认出是刀剑伤,有的她也分不清。
“皇上,”她轻抚他胸前一处较为明显的旧疤,心疼地问:“这里是怎么伤的?”
“唔,那里啊,是朕被立为太子那年所伤。”
“疼吗?”
“过去太久,朕早忘了。”萧夜寒道。
还有此刻她的整个人,月色下,谢若羽浑身湿透,束胸和衬裤都紧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勾勒出世间最曼妙的曲线。
萧夜寒一下子气血上涌,他轻巧一个动作,便反客为主,将谢若羽按压在身下。
翌日。
晨光微明,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凉风带来树叶的清香。
谢若羽青丝如海藻般铺满整片草地,在朝霞下,她浑身洁白,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犹如下凡的仙子。
“皇上、皇上……”
谁在旁边说话?
“住口!”睡梦中,萧夜寒厉声斥道。
李茂全身子一僵,马上颤栗着跪下,“皇上,奴才救驾来迟,请您恕罪!”
他一跪,身后跟着的一众大内侍卫,亦整齐划一地随之一道跪下。
“请皇上恕罪!”
震天的声音,惊得林中的鸟儿齐齐扑簌簌地飞远,逃离这危险之地。
而萧夜寒也终于被扰得从春梦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一双凤目,先淡淡地在李茂全等人身上扫过,继而又看一圈四周,随后,薄唇微抿,不悦地问道:“谢卿呢?她人在何处?”
“回皇上,谢大人此刻已经回府了。”
“回府?”萧夜寒眸光如刃,冷声道:“她竟敢将朕抛在这里,自己独自回府?”
李茂全被他的语气吓得一抖,忙颤声回道:“皇上,谢大人因见您伤势严重,这才深夜下山给在京中搜查的奴才送信的,本来她是要随奴才一道来的,可是,刚一指明方向,她便晕了过去。奴才无法,只好先派人送她回谢府了。”
闻言,萧夜寒的怒气这才散去。
可是紧接着,他又蹙眉道:“你说她晕倒了?快,给朕备马,马上去谢府。”
一定是他昨夜动作太大、伤着她了。
“皇上,您身受重伤,咱们还是先回宫吧。”李德全忙劝道,“何况,那批刺客的幕后之人还没抓到呢,如今京中实在危险。”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萧夜寒。
的确,那些刺客胆敢在京中最大的酒楼行刺,那么肯定还有后招。
他倘若此刻去谢府,只会给她带来危险,也会曝露自己的软肋。
这般一想,萧夜寒便淡淡道:“回宫!”
因为被刺一事李茂全已经暗中将消息压了下来,所以回去时,阵仗倒也不十分大。
然而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在马车四周安排的侍卫和暗卫加起来是昨日的几倍有余。
时辰还早,宽阔的街肆上并无太多的行人,只有一些卖早点的铺子开了门。
马车辘辘,转过了朱雀大道,自谢府跟前驶过,又一直朝着皇宫朱墙的方向而去。
直到车辆走远,谢若羽这才自门前的石狮子背后闪身出来,怔怔地看着消失在街角的马车背影。
“小姐,我们进去吧。”一旁的兰馨道。
谢若羽点点头,折腾了一晚,她此刻一丝力气也无,便靠在兰馨身上,往清苑行去。
回到房中将门关紧,兰馨这才着急地问道:“小姐,您昨夜去哪里了?没出什么事吧?”
说着,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谢若羽。
昨日小姐一夜未归,她在清苑中也是担惊受怕、一宿未眠。
今天一早,她便焦急地守在府门口,恰好遇上了被送回的谢若羽。
她看着极为吓人,衣物凌乱,上面有大片黯沉的血迹,嘴唇苍白发青,尤其是整个人还失魂落魄的。
一想到昨夜,谢若羽微微垂睫。
她现在浑身都痛得厉害,然而最痛的,还是她的心。
强挤出一丝笑意,她道:“我没事,昨天遇见了歹人,幸好得一位英雄相救,这才躲过一劫。这件事你别告诉老爷、夫人,免得他们担忧。”
“小姐放心,兰馨明白。热水已经备好了,兰馨服侍您洗个澡,再上床躺会儿吧?”
“好。”谢若羽轻轻点头。
因为身上处处都是青紫的痕迹,尤其是双腿间,更是红肿不堪,谢若羽也不许兰馨近身伺候,自己挣扎得泡了半刻钟澡,又回到床上,闭眼补觉。
睡到近正午时分,谢若羽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于是唤了兰馨进来,问道:“外头何人在说话?”
“回小姐,是夫人房中的绣春姐姐,说夫人请您过去一道用膳,有事相商。”
谢若羽闻言,便道:“你让她先回去,说我随后便到。”
一时兰馨伺候着她起身梳洗,又给她挽了个家常的流云髻,主仆二人这才徐徐往谢夫人院中去了。
“娘。”
“卿儿,今天怎么气色有些不好?”谢夫人并不知晓昨日的事。
“女儿没事,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娘找女儿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个,谢夫人笑了。
她拉着谢若羽走到自己跟前,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又是欣喜,又是感叹。
转眼便过了半月。
这些日子,虽然萧夜寒没有大张旗鼓地追查行刺之事,但是朝中众臣及京中百姓皆嗅到了紧张的气氛。
先是朝中几位大臣接连被下狱问斩,接着,又是先帝的六皇子,如今的景王被一道圣旨软禁,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近日又发生了大事。
一时满堂朝臣人人皆自危,那些贪腐滥权的自是不提,便是那些素来为官清正的,亦是谨小慎微,每日上朝、递奏折时皆格外小心,唯恐引火烧身。
这一日,早朝刚毕,谢欺程正随着同僚往翰林院行去,半途却被一个小太监叫住了。
“谢大人留步,皇上有请。”
谢欺程闻言,步子微顿,拱手道:“下官这便去,劳烦公公带路了。”
又跟几位同僚打了招呼,这才跟着那小太监往御书房行去。
穿过重重宫阙,踏着光滑平坦的宫砖,转眼便抵达了御书房。
小太监依旧是停在殿外,让谢欺程自行推门进去。
殿内寂寂,不闻人声。
只见萧夜寒正坐于案前执笔画着什么,一直伺候的近侍李茂全都不见踪影。
“臣谢欺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谢欺程起了身,便站在原地垂手屏息,等着接下来的问话。
数日前,妹妹谢若羽跟他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哥哥,昨日我不小心在皇上面前暴露了身份,露出了女子的面貌。但是他那时正高烧,我又哄骗他说是在梦中。这几日皇上可能会召见你,你可要当心。”
想到即将出嫁的妹妹,他的唇微抿。
为了妹妹,为了谢府,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镇定,绝不可慌张。
“谢卿,”看着低头垂首的人,萧夜寒的语气温和又亲密,他停下手中的朱毫,唤他道:“朕刚刚作了一幅丹青,你且来瞧瞧。”
“是。”
谢欺程忙走至案前,垂眸朝铺于其上的宣纸上看去。
一瞥之下,虽则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仍旧暗暗一惊。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一人身着绯色官服,傲然挺立,朱唇含笑,纤腰款款,仪态风流。
乍一眼看,这人跟他的五官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只是,谢欺程心中雪亮,这画上的人,是他的妹妹谢若羽。
她的笑柔美嫣然,与他的浅笑初一看十分神似,但是细看又各有不同。
心中虽明了,但是面上谢欺程却躬身赞道:“皇上丹青之术已化臻境,臣今日有幸大开眼界。”
闻言,萧夜寒笑了。
这人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客套?
他于是扬眉,含笑道:“朕让谢卿看的可不是画技,而是画中人。谢卿可看出了朕画的是谁?”
“这……”谢欺程微微沉吟,而后方道:“皇上此言可难倒微臣了。这画中之人的五官与臣略有神似,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仔细一看,这画中人唇粉如樱,腰细如柳,似乎是个女子。而微臣,却是男子。”
总算是将准备多日的话说了出来,谢欺程一时心中忐忑,这般犯上,也不知自己的下场如何?
果然,他话方落,萧夜寒便面露不豫之色,方才还含笑的眸子,蓦地便冷了下来。
“哦?谢卿是说……自己是个男子?”
“皇上,”谢欺程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躬身道:“臣不明白皇上何意,但臣的确是个男子。若皇上不信,可唤公公进来给臣就地检查。”
他那紧张的模样,他那惧怕的神态,还有他的声音,他的喉结……一瞬间,又让萧夜寒恍惚了。
难道,那晚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梦?
可是,如果是梦,又怎会那般真实呢?
真实到他甚至在回宫后在自己背上看到了指甲的掐痕。
想到此,萧夜寒又再次坚定了起来。
他蓦地从椅上站起,走至谢欺程身前,淡淡道:“不必了,朕亲自检查。”
他不想让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即便是已经绝了子孙根的太监。
话毕,他伸出手,按上谢欺程的胸口。
只按了一下,萧夜寒脸色已然变了。
面前的人胸膛平坦、坚硬,分明是男子的躯体。
这怎么可能呢?
他黑着脸继续手往下探……
一秒后,他烫着般飞快地甩开手。
“滚出去!”他寒着脸,厉声道。
“臣告退。”
谢欺程心中一松,知今日这关算是过了,忙躬身低头退了出去。
刚刚退至门口,便听到内殿传来“呲呲”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被撕碎了,他脚步滞了一下,瞬间便想到了方才的那幅丹青。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放衙,谢欺程一刻不停地往家中赶。
回了府,他先去了谢若羽的清苑。
“妹妹,”屏退了下人,谢欺程对谢若羽道:“皇上今日果然召见我了。”
谢若羽正在绣一个鸳鸯枕套,这是谢夫人交代的,说是新婚那夜要枕上自己亲手绣的枕套,可保佑将来夫妻二人和美,情浓如鸳鸯。
听见哥哥的话,她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问道:“怎么样了?”
“我故意顺着皇上的话引出我是男子的事,皇上起先不信,”说到这里,谢欺程微微有些尴尬,他堂堂的谢府少爷,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般摸重要部位,不过这已经过去了,何况那时他心中只有紧张,也忘了尴尬,于是继续道:“后来他自己亲自动手检查了,这才信了。”
说完,他摸摸谢若羽的头,笑道:“这下,你可放宽心了罢?别再多想了,只管安心准备出嫁吧。”
明明是期待的消息,然不知为何,谢若羽却高兴不起来。
想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流露出伤心、失望、难过的神色,她就觉得心都揪到了一起。
微微垂睫,掩去眼底的痛楚,谢若羽浅笑道:“如此便好。时辰不早了,哥哥你去换身衣服,准备用晚膳吧。”
“好,我这便去。你也别绣了,晚上光线不好,仔细伤了眼睛。”谢欺程叮嘱着,这才出去了。
人一走,谢若羽出了会儿神,过了半响,她慢慢地摊开手,看着自己的食指。
只见原本光洁的指头上,一大滴鲜血正慢慢地沁出来,顺着指尖缓缓滴下,一直滴至那大红的绸布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代表着喜庆与美好的枕套,鲜红如血,一如那日萧夜寒右腹的伤口,红得直欲刺伤人眼。
看着看着,一滴清泪蓦地从谢若羽的眸中流了出来。
紧接着,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越流越多。
房内无人,她积攒多日的不舍与难过终于得到了释放。
再也忍不住,她埋下头,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自那日亲自给谢欺程验身之后,大离朝年轻君主的脾气达到了空前地暴烈,其喜怒无常之程度,堪称登基以来之最。
在朝堂上,凡是有为景王求情的臣子,一律降三级。凡被举报贪污受贿的,一经查实,立马从重处罚。
在后宫中,动辄打翻珍宝古物的次数更是数之不尽。不仅让内务府头疼不已,也让一干伺候的人心惊胆战。
这日,在萧夜寒再次摔碎一个价值连城的玉杯之后,李茂全终于大着胆子上前道:“皇上,奴才冒死问一句,您这些时日心情不好,到底是所为何事?”
他话落,萧夜寒一个眼风便冷冷地扫了过来。
“李茂全,你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
“奴才不敢。”李茂全慌忙跪下,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了,然既已出口,也只有继续下去了,于是小心地解释道:“奴才只是看您这些日子每日忧心忡忡,实在担心您的龙体啊。”
他跪在冰冷的宫砖上,头低低地垂着,装出一副忠心耿耿、视死如归的模样来。
明知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但到底是自幼跟在身边伺候的,萧夜寒冷哼一声,淡淡道:“起来吧。”
说完,他悄悄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水至清则无鱼,身为君王,他早就明白,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还有中间的灰色地带。
这些时日,他何尝不知自己有些事处理得有些过了?
只是,他实在难以控制得住。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
因为那个人是个男子,与自己同样的性别,于是他苦苦压抑了三年,只敢远观,不敢近处。
好不容易,他想要靠近一点点,然而,刚刚表达完心意,对方却马上避他如蛇蝎。
待他心灰意冷,却又于宫外偶遇,他发现原来那人是个女子,不仅与他一番云雨,甚至也心悦他。
这怎能不令他狂喜、感激上苍?
但结果呢?
居然只是他的一个美梦!
梦醒了,那人依旧对他只有君臣之谊,而无半分情意。
世间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吗?
枉他身为大离天子,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得不到。
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在你以为得到后又再次失去。
他清醒又理智地活了二十三年,但这一次,他实在是愤怒至极、伤心至极,只觉满心的悲凉无处发泄,因此,才会于近日做出不同于以往脾性的事来。
“李茂全,你曾做过梦么?”年轻的君主幽幽地问自己的贴身太监。
梦?
这是哪一出啊?
即便李茂全自幼跟着萧夜寒,也猜不透他话里的含义。
但是无需他猜,对方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朕曾做过一个美梦,梦中,谢卿变成了一个女子,峨眉如黛,长发如藻,胸脯高耸,双腿修长,说不出的动人,犹如古文中描述的洛神、山鬼一般。”
这下,李茂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还是因为谢大人。
于是他笑道:“皇上,您乃大离之君,万万人之上,您若当真喜欢谢大人,便随便找个由头让他常住宫中也就是了。前朝的时候,大周天子不也是喜欢他的宠臣吗?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的这个,萧夜寒自然是想过。
尤其是上次召见谢欺程之后,再每每梦中梦见那一夜之情境,再次醒来时,这想法便格外强烈。
可是……
“李茂全,你不知道,朕有些时候,在谢卿身上似乎能看到两个人。”
这话可把李茂全吓了一大跳,他忙问道:“皇上,您这话是何意?”
如何便是两个人了?
谢大人一直是那个模样,他可瞧不出变化来。
萧夜寒也觉得自己这想法荒唐,可是,近日发生的一切,又有哪样是不荒唐的呢?
谢欺程忽远忽近的态度;
那日清晰无比的梦境;
自己背上已经消失的指痕;
以及他那天忽然刻意说自己是个男子……
所有的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谜。
偏偏,萧夜寒就身处迷局之中,看不透彻。
也许,站在迷局之外的李茂全,反倒能看得清。
如此一想,萧夜寒便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去谢府,那天谢欺程对朕的态度便颇为古怪,太恭敬、太生疏了,都有些不像他。但是那天我们遇刺,他又恢复了正常,有些以往在朕面前的模样。可是上回他来朕书房,又不对了。朕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
“就好像他有时是个男子,有时又是个女子。你说,朕这想法是不是疯了?”他说完,苦笑着看着李德全。
但是面前的奴才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不仅没有笑意,他的神色还极为古怪,似是想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一般。
“李茂全,”见这奴才公然地在自己面前走神,萧夜寒不悦地皱眉,“朕在跟你说话。”
“皇……皇上……”李茂全其实并非走神,他只是被自己突然间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颤声道:“您看见的像女子的谢大人,会不会是……”
“会不会什么?李茂全,你今日说话怎地吞吞吐吐的?”
李茂全苦笑。
他不是有意让主子着急,只是他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然而,万一呢?
万一真如他所猜想的,那他就是大功臣了,也为主子分了忧了。
于是,李茂全深吸一口气,凝神道:“奴才也只是猜测。皇上,您去谢府探望谢大人那日,奴才曾在府中见过谢大人的妹妹。”
谢欺程的妹妹?
萧夜寒闻言,微微挑眉,道:“继续说下去。”
“说来也是奇事,那谢大人的妹妹,竟与他是一胞所生的龙凤胎,两个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几乎一模一样,差别只在一个是男子,一个则是美貌的小姐。奴才那日,便险些认错了。”
他这番话一出,便如滚滚惊雷般砸向萧夜寒,他一下子便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这蠢奴才!为何不早些跟朕说?”
“皇上,”李茂全小心翼翼地道:“若非您说谢大人时男时女,依奴才这蠢脑子,如何能想得出来?毕竟……毕竟奴才所见的谢大人,一直都是男子。”
这话他其实没说全,应该说,他们主仆见到的谢大人,每次都是男子扮相。
如果说,当真谢欺程的胞妹曾经假扮过他面圣、参议朝政,那么,这便是欺君的大罪了。按律,当诛九族。
可是,这话他一介奴才可不敢说。
论不论罪,这说到底,还不是仅凭皇上一句话么?
他不敢再出声,而萧夜寒则一遍遍地回想着过往跟“谢欺程”之间的种种。
难怪,她每次面圣时都离他这样远。
难怪,她总是莫名地畏惧他。
难怪,那个梦清晰得就像真实发生的一般。
……
曾经感觉的怪异之处,都随着这个秘密的揭开迎刃而解。
谢卿啊谢卿,你瞒得朕可真是好苦啊!
若是不好好治一治你的罪,那可还当真是对不住你呢!
圣元五年九月十八,立冬前夕。
这一天,整个谢府张灯结彩,府中众人皆在为明日大小姐的婚事做着最后准备。
清苑的丫环下人们都被管家叫去了,为的是就明日婚礼的各种事宜做着最后的嘱咐。
而身为婚礼的主角谢若羽,倒是落了清闲。
说是清闲,然而她的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她其实是不想嫁人的。
嫁了人,就不如在家中那般自由了。
若是嫁的是自己喜欢的倒也罢了,若是不喜欢,那这此后漫长的一生该多么无聊啊。
纵使那沈公子貌比潘安、才胜李太白,但谢若羽深知,终究,她是绝无可能爱上他的。
怎么可能会爱上呢?
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万,却只得一个萧夜寒。
想到萧夜寒,谢若羽忍不住又拿出怀中的玉佩细细摩挲着。
这块玉佩由白玉制成,通体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
上面雕刻的是一株兰花,冰叶碧根,淡雅大方。
犹记得,当初萧夜寒将这个玉佩赏赐给她时,曾笑言:“谢卿在朕心中,便如同这兰花一般,有君子之姿,有傲视群芳之才。”
那时,她是怎么回应的?
谢若羽已经记不太清了。
左不过是恭谨地谢恩,然后战战兢兢,只盼着他早些让她退下罢了。
她曾经那么幸福,与他离得那般近。
却也是她自己不知珍惜,逐渐地将他推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自谢若羽代兄赴考那一日起,她就知此后必定要担惊受怕,每日将性命系在腰带上。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付出的代价竟如此之大。
那是她的爱情。
是她也许此生唯一的心之所系。
她就这么缓缓地摩挲着那玉佩,想着以往的一幕幕,忽而哭,忽而笑。
没过多久,外头闹哄哄的声响便扰乱了她的回想。
隐约听见有人在哭,还有人在顾声说话,吵吵嚷嚷的。
谢若羽皱皱眉,将玉佩小心地收回怀中,而后推门出去。
动静是从清苑外头传来的,她循声前往,没多久,就在谢府的前院看到了闹哄哄的人群。
“爹、娘,”她奔至父母的身边,只见谢大学士满脸忧色,而谢夫人已经在掩帕泣哭,“发生何事了?”
“程儿被抓起来了。”
谢若羽闻言,脸色一变,急道:“哥哥可是朝廷命官,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来谢府抓人?”
“是东厂的魏公公。”谢学士脸色灰败道。
谢若羽不由悚然一惊。
东厂,自太祖开朝以来,便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存在。
抓贪官、惩污吏、查谋反,任何一件事,但凡是东厂插手,那么便是不死不休。
任何一个进了东厂的人,就算侥幸能出来,也是命去了大半,与废人无异了。
这下,谢若羽总算是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了。
眼见得府中下人一个个人心惶惶,她皱皱眉,跟管家谢康道:“先让大家都散了,让他们都不许背后妄议,各干自己的事去。”
谢康应了一声,忙去安排了。
谢若羽又喊绣春、兰馨道:“把老爷、夫人扶去书房。”
谢大学士此刻六神无主,自是全听女儿安排。
一时几人到了书房,谢若羽待谢夫人情绪稍微好些了,才问道:“东厂的人怎么会忽然来抓哥哥?他们可说了是因为何事?”
东厂虽为百官所惧,但是他们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平日做事素来秉公执法,从来不曾滥用职权的,今夜这却是怎么了?
谢学士刚喝了口茶顺气,听完女儿这话,顿时便唉声叹气。
半响,他方道:“魏大人跟我说,有人举报你哥哥与景王谋反一事有关。说是数日前,皇上曾在京中酒楼遇刺,当时刚巧你哥哥也在,怀疑是他报的信。”
谢若羽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是因为那件事。
那伙人果然是景王的人,难怪最近京中动静那般大。
可是,此事怎么会查到哥哥头上呢?
那一日,明明是她而不是哥哥呀!
而且,若不是萧夜寒相救,她都差点死于非命了。
她又怎么可能是景王的人呢?
谢若羽正凝神想着这中间的关窍,一旁的谢夫人已经紧紧抓着谢大学士的胳膊,哭道:“老爷,你快想个法子呀!”
“我能有什么法子?程儿跟景王从无联系,肯定与此事无关。待到他们查清了,自然就会放了他了。”
“查清?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谁不知道东厂的人最善用刑,只怕还没等到那一天,程儿便要受不住了!”
谢夫人这话让谢若羽心中一沉。
是啊,哥哥身子那么差,如何能在东厂熬得住?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三人正各自惶然之际,忽而谢康进来道:“老爷,宫里的李公公来了,此刻就在前厅呢,他说倘若想救少爷,那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小姐即刻随她入宫。”
入宫?
此言让谢学士、谢夫人齐齐面露惊愕。
而谢若羽,则是恍然。
她明白哥哥这祸事从何而来了。
他知道了。
萧夜寒知道她假扮男装的事了。
如此一想,谢若羽倒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此事是针对她而来,那么,哥哥便有救了。
于是她跟双亲道:“爹、娘,女儿这便回房收拾一下,随李公公入宫。”
谢夫人依旧在哭,但谢学士则稍微清醒些。
他沉声道:“不行,你不能进宫,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你须得留在府中待嫁。”
“爹,”谢若羽苦涩一笑,“就让女儿去吧。还有,您把沈府的聘礼退了吧,这亲,怕是成不了了。”
“老爷。”门口的下人见了谢章,恭敬地行礼。
“嗯。”谢章随意地摆了摆手,心思混乱。
“皇上,”他站在萧夜寒斜上方引路,同时陪笑道:“臣带您去前厅稍候,然后让犬子来与您请安。”
“不妥,”萧夜寒摇摇头,笑道:“既然他病着,怎还有让他起来的缘故,爱卿尽管前头带路,直去欺程院中便可,切不可兴师动众。”
“是。”闻言,谢章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忐忑不安地领着他往澜苑行去。
几人一道进了门,还没绕过屏风,谢章就朝内喊道:“程儿,今天可好些了?皇上亲自入府来看你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叫里边的人听清了。
而此刻,房内仅谢欺程和薛紫苏两人。
听见外头的话,谢欺程面色一变,马上看向薛氏。
两个人俱是震惊无比,没有料到皇帝会此时此刻过来。
但是现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薛紫苏忙搀扶谢欺程起来,两人下地跪好。
“微臣/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磕头行礼。
终于见到了思念了数日的人,尽管只是跪在地上的一道身影,却已经足够让萧夜寒激动了。
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他也不便于太过热情。
于是径自走到房内上首的椅上落了座,方道:“平身吧。”
“谢皇上。”
得了他的批准,薛紫苏这才忙扶着谢欺程起来。
这不是谢欺程第一次见萧夜寒了,幼年宫中有宴会时,他也曾远远地见过一面,彼时对方还是太子,周边围了层层宫人,说是万众簇拥都不为过。
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别的面圣机会了。
然而此刻,他须得表现出两人已经认识了三年的样子。
于是他躬身先开口道:“微臣卑贱之躯,得皇上亲自探望,实乃诚惶诚恐。”
他话落,萧夜寒却未答话,而是手撑着下颌,淡淡地瞧着他。
几日不见,他似乎变了一些。
胡须长了出来,脸色也苍白了一些,还有声音,也不如往日那般清亮了,微微有些低沉。
看样子的确是病得不轻。
只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跟他之间的动作委实亲密了些。
萧夜寒扫一眼薛紫苏,问谢章道:“这位是?”
“回禀皇上,这是犬子的主治大夫薛姑娘,这些日子犬子病重,多亏有薛姑娘高超医术,这才日渐好转。”
“薛姓?可是江湖上的神医世家薛家?”萧夜寒问。
“皇上广博,薛姑娘正是薛家这一代传人。”谢章道。
“唔。”
既是大夫,那便不可以普通的女子视之了。
于是他跟一直侍在一侧的杜若道:“杜卿,虽说有神医世家的传人,但是你既已来了,不妨依旧给谢大人瞧上一瞧。”
“臣遵旨。”
她觉得是自己阅历不够,又或者是因为她此前不曾有过情爱,所以才对这事参不透。
也许寻点话本子看看,便能想明白。
宫里的藏书阁,谢若羽是来过的,不过彼时她的身份还是谢大人。
这次她一袭女装,藏书阁的内侍也并不阻拦,任由她入内。
她翻着翻着,找到了许多孤本,不知不觉便看入了迷,一直看到深夜。
直到兰馨提醒,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之后的几日,她皆是上午去求见萧夜寒,午后和夜里便来藏书阁,看着各类古籍。
这一日,谢若羽回到玉露殿梳洗完毕,因为一本书正看到半途,她实在想知道后续进展,于是便令兰馨及宫女们先睡了,自己则坐在窗畔看书。
看了一会儿,忽然间窗外一阵急风吹来,烛火被吹得不停晃动。
谢若羽于是放下书,起身把窗户关好。
然而,等她准备回身的时候,全身却僵住了。
她感觉有人正站在她的身后,悄然盯着她。
是那个人,他又来了!
跟上次一样,男人的动作很快。
谢若羽刚要张口喊人,便被他堵住了唇。
与上次不同,这次,谢若羽看清了他的脸。
跟想象中的丑陋不同,这张脸,十分地清秀。
然而,又十分寡淡。
寡淡到看一眼便忘,完全记不住。
但是谢若羽却死死地盯着,她要记住他的样子,要亲手抓到他。
“小美人,几日不见,可想我了不曾?”
男人勾唇微笑,掏出一条软带将谢若羽紧紧地束缚在金丝楠木椅上。
他没有再堵谢若羽的嘴,似是知道她绝不会咬舌。
“你到底是谁?只要我一喊,马上便有人进来,到时你就插翅难逃了。”谢若羽冷冷地道。
“哟,好歹相好一场,你怎地这般狠心?”男人说着,笑道:“那你就喊吧,我被抓后至多一死,反正近日宫中侍卫查得严,也是逃不出去了。但是你可就不同了,想一想,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一旦别人问起我们的关系,你说得清么?”
谢若羽咬牙,恨声道:“我会说是你强迫我的!”
“强迫?小美人,做人要有良心!你敢说上次爷伺候得你不舒坦么?”
谢若羽一想到那日,就羞愤欲死。
她知道今夜是逃不过了,索性闭上眼,冷声道:“要做就快点!”
眼见她放弃了抵抗,男人倒是愣了一下。
他目光闪烁,负手而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似是在想她为何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透,便干脆不再浪费时间。
柔和的烛光下,女子的青丝松松地用一根玉簪挽在脑后。
她似是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
一张脸洁白如玉,在夜里莹莹生辉。
男人的喉结紧了紧,他开始凑近谢若羽,细细地啄吻起来。
从她弯弯的黛眉,到扑扇如蝶翼的睫毛,再到紧闭的双眸,不点而朱的唇,都逐一吻过。
吻着吻着,他忽地撬开谢若羽的嘴,将一颗小巧的药丸送入了她的口中。
谢若羽蓦地睁开眼,紧张地看着他:“你给我吃的什么?”
“呵~”男人轻笑,“是让你舒服的东西。”
他话落,掰了一下谢若羽的下颌,迫使她将那药吞了下去,而后,微微后退一步,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几分钟后,谢若羽就明白他刚才给她的是什么了。
是媚药!
还是极强药性的。
两人喘息了一阵,男人将她的束缚解了,抱着她走到床榻放下,笑道:“今日先放过你,下次爷再来让你快活。”
话毕,他掀起被子将谢若羽小心地盖好,这才从窗口跳了出去。
随着他将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将室内浓郁的味道吹得散了些。
也带入了某种特殊的香味。
也许是这晚折腾得太顾害,又或许是因为太过忧心家人,第二日,谢若羽便觉得头痛、浑身无力。
她一整日都躺在床上,三餐皆是由兰馨伺候着随便用了点。
玉露殿中的任何消息,自是第一时间传入了承光殿中。
萧夜寒一得知她生病,急得立马抛下奏折去瞧她。
可是走到半路,他又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去看她,岂不是代表他服软了么?
他想要的答案,谢若羽还没给他呢!
想到此,萧夜寒强令自己原地止步,命李茂全道:“你马上去太医院宣朕的口谕,让杜若速速带人去玉露殿,跟他说一定要将人治好。”
“是,奴才这就去。”
李茂全晓得轻重,于是便令小太监伺候着,自己飞快往太医院赶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匆匆来回禀道:“皇上,小主她不许杜大人看。”
萧夜寒闻言,急得将饱蘸了墨水的狼毫往岸上一拍,拧眉道:“谢若羽她这是想干什么?!”
“回皇上,”李茂全小心翼翼地道:“奴才问了慧儿,说是小主她昨夜没有睡好,染了风寒,又……”
“又什么?”萧夜寒瞪他一眼。
“又似乎受了惊吓,今日一天都在房中说着一些胡话。”
萧夜寒一滞。
一口气瞬间堵在胸口既上不去、又下不来。
真是冤孽!
后宫比她貌美、比她和顺的女人那么多,他怎么偏偏就对她神魂颠倒了?
就像是中了蛊,完全身不由己。
他忍不住叹口气,道:“让杜若今夜别回府了,在宫中随时候命,等晚些她睡了,朕去瞧瞧她。”
“是,奴才晓得了。”
说是晚上去,然而一想到谢若羽生着病,萧夜寒一整日便什么事都干不进去。
奏折匆匆翻了几页,就被他搁下了。
又去了承光殿的院中练了一会儿剑,练完沐浴之后本想去榻上睡个午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想着谢若羽现下不知情况如何了,可好些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戌时,他早早地便去了玉露殿外殿徘徊。
等到亥时一至,里头刚传来谢若羽已经入眠的消息,他便急急地悄声走了进去。
她的寝宫,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他早已不知来过多少回了,可从来没有如今夜这般急切过。
匆匆走到床前,掀开纱帐,只见谢若羽穿着一袭淡青色的寝衣,闭目躺在锦被中,小脸苍白,明明个字不矮,然而在被褥的拥簇下看上去小小的一团,瞧着可怜极了!
萧夜寒一下子心抽了抽。
他不禁有些懊悔。
懊悔昨夜不知轻重,怕是伤着她了。
最初她入宫那夜,他之所以假扮刺客占有了她,一是想重温令他日思夜想的暖玉温香,二是也想借机罚罚她,让她也尝一下被人欺瞒的感觉。
本来想着就那一次,让她害怕几日也就是了。然而第二日在御书房,当她为了救谢欺程而不惜勾引讨好他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再一次忍不住对她发了火。
他难过于自己在她心目中全然无地位,比不过谢欺程、比不过谢府,甚至,他不愿承认的是,也许他还比不过一个沈彬。
他不知道她对他有几分真心。
也许,如果他不是皇帝,没有手握谢欺程和谢府的筹码,她这辈子都不会看他一眼?
越是这般想,萧夜寒便越郁结。
他知道自己这样极幼稚,就像一个孩童一般。
可是,他没有法子。
二十三年来,他初次尝情之一味,便这般坎坷、艰难。
难到他开始怀疑自己。
这几日来虽说她每次去求见都被他派人拦了下来,可是,他又何曾好受?
只要她在殿外一刻,他就什么都干不下去。
昨夜,他终于又忍不住,想她想疯了,便再次假扮刺客来见她。
他宁愿她把他当作另外的人,也不愿看到她为了救兄长在他身下曲意承欢,那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因为不想蒙住她的眼睛,所以他易了容,又给她下了药,免得她太疼。
却没想到,她还是因此病倒了。
萧夜寒一边懊悔着,一边痴痴地瞧着她。
只见床上的人儿紧蹙着眉,完全不见往日的鲜活可人,似乎真的难受异常,他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卿儿,”他低低的叹息,喃喃道:“朕输了,你快些好起来吧,只要你好了,朕马上下令放了谢欺程,也保证不再追究你女扮男装一事,好不好?”
床上的女子依旧毫无反应。
萧夜寒凤眸黯了黯,半响,他终于下定决心,极为艰难地道:“你若是当真不喜欢朕,不喜欢宫里,那么,朕便答应你,放你离开。”
也许,他真的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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