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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被赶出家门,她孤身一人又是个漂亮的姑娘,路上被人骗走卖进青楼里,原主在里面被折磨死。想到这,荷儿打了个寒颤儿,她一个美食博主,竟然穿成了这个偷钱跑路的童养媳。而马上,就会有人来捉赃。
主角:秦怀道荷儿 更新:2023-12-13 06: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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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怀道荷儿的其他类型小说《帝婿无双》,由网络作家“秦怀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主被赶出家门,她孤身一人又是个漂亮的姑娘,路上被人骗走卖进青楼里,原主在里面被折磨死。想到这,荷儿打了个寒颤儿,她一个美食博主,竟然穿成了这个偷钱跑路的童养媳。而马上,就会有人来捉赃。
荷儿睁开眼,额头磕到了桌角,青红一片。
她想伸手揉一揉,胳膊一抬却发现身上穿的竟然是古装,洗得发白的衣裙袖口上都打着补丁,左边挂着个小包袱。
荷儿秀眉微蹙,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她解开包袱,里面装着两身换洗的衣裳,往下翻了翻,竟翻出一角银锞子。荷儿太阳穴嗡嗡地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书了,穿到昨晚看的男频小说里。
原书中男主虽是寒门出身,但惊才绝艳,凭着聪明才智一路考中状元,得到皇上赏识,加官进爵,成为大燕朝最年轻的首辅。还娶了京城贵女为妻,可谓开挂的一生。
然而如此完美的男主也有污点,养了五年的童养媳看不上他家的穷酸,偷了男主进京赶考的钱想跑路,被当场抓住。
原主被赶出家门,她孤身一人又是个漂亮的姑娘,路上被人骗走卖进青楼里,原主在里面被折磨死。
想到这,荷儿打了个寒颤儿,她一个美食博主,竟然穿成了这个偷钱跑路的童养媳。
而马上,就会有人来捉赃。
果然,刚等她收拾完,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娘,我说啥来着,这老三家的就是不安分,长得妖妖娆娆的,现在竟然还想偷跑!”
许氏挺着个大肚子,一把扯过来荷儿手里的包袱,语气尖酸。
她身边的婆子沉着脸,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鬓角夹杂着几根白发,高耸的颧骨让她显得严肃凶狠,这就是男主的母亲张婆子,此时她正一言不发地盯着荷儿。
荷儿心里有些犯憷,她知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
原主对张婆子又怕又恨,恨张婆子买了她,要不然凭她的相貌都能给镇上的老爷做妾,何必要在季家过苦日子。
荷儿对原主的想法不置可否,她站起身缓了缓神,开口。
“娘,我没想跑,包袱里是给相公的换洗衣服,天热了,我想送饭的时候让大郎给他带着。”
说着,就解开包袱,里面放着两件轻薄的夏衫,虽然洗得发白但看起来干净整洁,正是张婆子给秦怀道亲手做的。
许氏看张婆子板着的脸缓和下来,心里有些着急,她早就看老三家的不顺眼了,三房都靠她们养着。
老三读书好也就罢了,以后取得功名她们也能跟着沾光,这老三家的长得跟个妖精似的,干不了重活不说,还多了张吃饭的嘴。
许氏越想胸口越闷,扒拉了两下包袱,几个铜板从衣服里掉出来,她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
“好啊,你竟然还敢偷钱,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三弟进京赶考的钱!”许氏面上得意,把银子递给张婆子。
张婆子指尖捏的发白,眼神里透着尖锐,令人生畏。
荷儿是她做主买回来的,看她长得漂亮像有福气的人,算命的先生也说她天庭饱满是旺夫相,这几年她偷懒耍滑自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但是.……
“我们季家容不下偷东西的媳妇!”
张婆子厉声呵斥,荷儿小心肝颤了颤,她可不要被赶出去。
西院内。
马叔忙着烧火熔铁,时不时看一眼忙碌的秦怀道,心中满是震惊。
他原本以为,小少主只是闹着玩的,毕竟他从未见过秦怀道打造兵器,可如今一看,却是惊为天人。
秦怀道的操作,简直比他这个专业的还熟练!
将剑的磨具制作完成后,秦怀道注入铁水。
旋即,一把剑便制好了!
不过,这只是粗坯,一会仍需要敲打淬炼,然后再加工成钢。
在两人轮番砸了两个多时辰后,秦怀道将马叔等人请出去。
接下来的技术超越这个时代,一旦传出去,后果非常严重,甚至引发战争。
马叔虽然是自己人,但人心难测。
要把铁变成钢就是提高碳含量,刀具碳含量高一些,配合淬火,回火,就能解决太脆的问题,变得坚韧,锋利。
深夜时分。
经过反复实验。
秦怀道打开坩埚,取出利剑手指头轻轻一弹。
清脆作响,是钢声!
耗时一天,一把钢制的宝剑总算完成。
剩下的便是打磨,开锋!
回头交给马叔即可!
秦怀道如法炮制,又打造了一把马槊和一把三棱刺刀。
……
次日!
马叔按照叮嘱前来取剑。
当他看到剑后,顿时惊为仙兵。
激动不已!
甚至想当场拜师!
又过了二日,马叔总算将剑打磨好。
剑身呈暗青色,通体流畅,剑刃锋锐,让人心悸。
马叔熬的双眼通红,但兴奋不已,找了个剑鞘装上,
拿着剑匆匆来到后院门口,激动地喊道:
“荷儿,荷儿,少主可否醒来。”
“是马叔呀,少主早醒了,这会儿在练锏法。”
荷儿是秦怀道的贴身侍女荷儿。
六岁入门,负责照顾秦怀道的日常起居,按大唐礼制,也是将来的通房丫鬟。
不过及笄之年,却已美如精灵,再大点恐怕要祸国殃民。
马叔将剑双手奉上,激动地说道:“麻烦将此剑转交少主。”
荷儿拿着剑匆匆进了后院,“少主,马叔让奴婢将剑转交于您。”
“打磨好了?我看看。”
秦怀道接过剑顺势拔出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轻轻一弹,如龙吟虎啸,拿起旁边一把陌刀,相互劈砍。
“当——”
火星四溅,陌刀出现一个缺口,而剑毫发无损。
这下,秦怀道彻底放心了1
陌刀代表大唐兵器冶炼最高水平,连陌刀都能砍缺口,这把剑足够坑王家了吧?
……
饭后,秦怀道换上便服,来到一家兵器铺。
掌柜的认识秦怀道,迎上来,抱拳一礼:“见过秦府小郎君。”
按说秦怀道继承秦琼国公爵位,称一声秦小国公不为过。
但掌柜的出身博陵崔氏,虽是分支,还是庶出,在崔家不受待见的存在,但也有着门阀的骄傲和优越,
看不上勋贵出生的秦怀道,叫一声小郎君算客气了。
秦怀道冷声说道:“听说你这儿的兵器天下一绝,可敢一比?”
一听不是来买兵器,而是砸场子的,掌柜神色愈发不善,冷冷地反问道:
“每天来比兵器的不差你一个,怎么个比法?”
“上了门,自然是按你的规矩来。”
“如此甚好,赌注一千两,立下文书,官府作保,可敢?”
一千两,秦府所有的家当!
显然这些世家将他的家底早已摸了个透彻!
但秦怀道对自己的剑有信心,故作不忿地催促道:“快点,小爷赶时间。”
比试兵器的消息很快传开,引来无数人围观张望。
正在巡逻的程处默刚好经过附近,也闻讯赶来。
“秦兄弟,听说你遇刺了,前日我去府上探视过,管家说你在休息,不便见客,要不要紧?”
“还未痊愈,多谢关心。”
“咱们兄弟之间,何须客套?”
程处默拍了拍秦怀道的肩膀,随后目光一狠:“你放心,这事我们已经在查了,一旦让爷爷我知道是谁干的,非拧下他脑袋不可。”
“多谢!”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在了解了秦怀道的来意后,程处默不免有些担忧。
他可是了解的!
秦府最好的兵器就是秦琼的虎头枪和一双铁锏。
而崔家兵器,却是威名在外……
“兄弟,能行不?”
“比比不就知道了。”
秦怀道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看向掌柜的补充道:“文书已经签订,开始吧。”
“行!既然你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去请赤血刀来。”
掌柜的冷声喝道,周围一片哗然!
赤血刀!
据说是崔家请铸剑大师欧冶子的传人历时三年,用天外陨石打造而成,通体赤红如血,因此得名赤血刀。
乃镇店之宝,比试从未一败,有人曾开价一万两收购。
程处默一听也慌了,赶紧抓住秦怀道手臂,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要不还是算了吧?有我护着你,这些人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无妨。”
感受到对方的真切,秦怀道摆摆手淡然一笑。
他倒要看看这崔家至宝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多时。
一名伙计便抱着把刀从后堂出来。
刀鞘古朴,厚重,透着几分沧桑感。
掌柜的接过,猛然拔刀,只见一道红色匹练冲出刀鞘,
刀身如血,似火焰在燃烧,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所有人顿感呼吸一滞,瞬间欢呼起来。
看着秦怀道冷笑,一个个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好,好刀!赢定了!”
“赤血刀出,但求一输,闻名不如一见!”
“这人找谁比试不好,非要找崔家,简直是自取其辱。”
……
掌柜的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满意地笑了。
他之所以同意比试,除了趁机坑落魄的秦家一把,
便是打算借此炫耀一下崔家的底蕴,抬高崔家声望。
至于一千两赌注,崔家缺钱吗?
世家和武将勋贵积怨已久,而秦怀道又是秦琼的嫡子,
一想到今日若是打压成功,主家那边的赏赐,掌柜的激动不已。
于是催促道:“出剑吧!不会是怕了吧?不想比也行,跪下磕头认输就是。”
程处默满是担忧。
赌注无所谓,大不了他们几家凑一凑!
可脸面不能丢,否则勋贵以后在长安还怎么抬头?
但事已至此,不比就认输,更丢人!
程处默一咬牙,沉声说道:“掌柜的,我赌你输,我兄弟赢,
赌注一百两,一赔一,敢接不?”
掌柜的不屑地应道:“区区一百两也好意思拿出手?
算了,知道你们这些勋贵穷,既然想送钱给崔家,崔家岂有拒之门外之礼?接了。”
秦怀道没想到程处默竟然以这种方式支持自己。
明明担心的要死,却偏偏压自己,这份情不小。
不由好感倍升,便提醒道:“兄弟,承蒙看得起,不如多玩点?”
程处默苦笑着低声说道:“这个王八蛋说话难听,但也是实情,
我也想多下,但一百两已经是兄弟身上所有。”
“赊欠啊,堂堂卢国公之子,怎么也得值个一千两!”
“可问题是——”
“你敢吗?”
掌柜一旁不屑冷笑,出言讥讽。
“狗贼,行!老子跟你玩!”
程处默脸色大变,愤恨地喝道。
事关卢国公府名声,就算明知道会输也得上,输人不输阵!
“好,立下文书。”
掌柜的见程处默上套,一口气坑了两家权贵的家底,爽啊。
随即得意地朝一旁候着的官员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的点头,马上写文书。
有了文书,就不怕卢国公程咬金反悔不认账。
一举双杀,同时打压秦、程两府。
主家那边知道后肯定会高看自己一眼,甚至重用!
想到激动处,整个人都在颤栗,恨不能马上比试。
文书很快立好,程处默签字画押,一颗心砰砰直跳,看向秦怀道的眼睛都红了,
不是输不起,而是输后影响力太大,担不起。
秦怀道拍了一下程处默的肩膀,自信的笑道:
“兄弟,等着赢钱吧。”
“别,能打平就万幸,咱们武将之后,玩的就是刀枪,
你应该知道咱们输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输刀枪,实在要输,别输太惨。”
程处默一脸凝重之色。
“这么没信心?”
“明摆着的嘛,那可是赤血刀。”
“那你还下注?”
“你是我兄弟,要死一起死。”
秦怀道闻言笑笑,此时对面的掌柜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
“快点,不敢比就认输。”
“如你所愿。”
“锵!”
秦怀道果断拔剑,剑身颤抖,嗡嗡作响,如龙吟虎啸,透着一股王者的霸气。
这一刻,所有人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莫名心悸。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但依然没人看好,赤血刀的名声太大了。
一名官员上来主持道:“双方自愿比试兵器,文书已经立下,赌注为一千两,比试方式为兵器互砍,现在开始。”
“当!”
两把兵器狠狠砍在一起,掌柜的也是练家子,力量很大,
为了立威更是拼尽全力劈砍,试图一举斩断秦怀道手上剑,造成视觉效果,彻底碾压,完胜。
秦怀道对自己打造的兵器有着极度自信,但也全力劈砍过去。
赢,就要赢的痛快,赢的彻底!
“哐当!”一声。
火星四溅,厚重的赤血刀刃口脱手飞去,钉在墙壁上,
刀柄嗡嗡颤抖,刀身崩出一个明显的大豁口。
反观秦怀道手上的剑,完好无损。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
死死盯着赤血刀的豁口,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就连掌柜也定定地盯着缺口,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输了?”
另一边,程处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使劲眨眨眼睛。
“赢了?兄弟,咱们赢了?”
秦怀道嘴角微扬:“收钱,别让人跑了!”
“他敢?!”
程处默霸道地吼了一嗓子,盯着掌柜补充道:“掌柜的,给钱!
否则老子带兵拆了你这铺子,这长安城没人敢黑老子的钱,快点。”
“这,这不可能?”
那掌柜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紧紧盯着剑,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开口道:“这把剑卖给我如何,作价一万两!”
没等秦怀道开口,程处默便是冷笑。
“赤血刀有人出价一万,这把剑轻松斩断赤血刀,堪称神兵利器,
一万两就想买走,做梦去吧,赶紧赔钱。”
“一万一,如何?”
秦怀道却是不理。
而是举剑。
对着围观人群,缓缓开口!
“此剑,于昆仑深山古洞之中发现!”
“洞内有一石刻,上书先秦术士修炼洞府,因得道飞升,留下此剑赠予有缘人!”
“而今我秦府困窘,急需要银钱,愿拿出来拍卖!”
“三天后,聚福酒楼,就看谁是有缘人了!”
说完,秦怀道目光扫向那掌柜,冷声道:“现在——赔钱吧!”
卖东西嘛,当然要造势!
先秦术士,洞府,飞升等对于现代人而言,就是个笑话!
但对大唐来说极富吸引力!
何况此剑确实锋利,甚至砍崩了威名赫赫的赤血刀。
“秦小国公真愿意拿出来拍卖?”
掌柜激动地问道,至于竞拍,堂堂崔家会缺银两?
笑话!
“当然,掌管的请看,这剑身上还有一只飞天的玄鸟,一看就是术士专用佩剑,一般人谁会在剑上刻标识?”
秦怀道刻意拔出剑,一边继续大声说道。
挖坑嘛,当然要尽善尽美!
玄鸟?
掌柜心中一紧,赶紧凑过去观看。
作为世家子弟,自然明白这玄鸟是太原王家的族徽。
一旦知道消息,王家还不得疯?
若他们崔家能拍到,岂不是能压王家一头?相信家主会感兴趣……
“世侄,我看看。”
而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回头一看,居然是河间郡王李孝恭,李二的堂兄,大唐宗室名将!
对方称世侄,自然是不想暴露身。
秦怀道便躬身一礼:“见过世伯。”
李孝恭满意地点头,接过剑看看,又看看崩了个豁口的赤血刀,眼前一亮。
“世侄,两万,这把剑让与世伯如何?世伯家里缺一把杀鸡宰羊的工具,这把看着称手。”
两万简直可以说是天价!
按当下米价折算,一文能买到两斤米左右,大概等同于后世十块钱。
一两是一千文,两万两就是两千万文,等同于后世两个亿。
花两万买回去杀鸡宰羊,这背后恐怕有故事,但他费尽周折挖下的坑目标是可是王家……
秦怀道刚想拒绝,就听掌柜就急不可待地吼道:“不准卖,说好的竞拍,秦小国公,人不能言而无信。”
“自然,三天后,聚福酒楼。”秦怀道顺势说道。
“也行,那就竞拍,价高者得。”
李孝恭拍拍秦怀道的肩膀,饶有深意地笑笑,走了。
坑已挖好,目的达到。
秦怀道拿着赢来的一千两赌注就撤。
程处默拿着属于自己那份追上来,兴奋地说道:“兄弟,啥也不说了,等下值后春满楼一聚,叫上其他兄弟,我请!”
春满楼是长安有名的烟花之地。
秦怀道却是摇了摇头:“我这伤势未痊愈,就不去了,对了,李尚书刚才话里有话?”
程处默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李尚书跟王家有大仇,玄鸟是王家族徽,买回去杀鸡宰羊自然是羞辱王家,你要是真拍卖,王家肯定势在必得。”
原来如此!
秦怀道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一般:
“对了,聚福酒楼是你家产业,届时拍卖会上,五姓七望肯定会派人来,
我记得程伯伯最恨这些门阀望族,你回去说一声,多收点茶水费,狠狠宰他们一笔,出口鸟气。”
“哈哈哈,你小子够阴,老子喜欢。”
……
两人各种告别后,回到府上。
“贾叔,买两只羊回来炖上,给大家开开荤,另外,府上每人添一身衣裳,一双鞋,去办吧。”
秦怀道将赢来的一千两彩头丢给贾有财,直接走近后院。
“少主,这是?”
贾有财看着一袋子银两,整个人都懵了。
“赢来的。”
“赢来的?”
贾有财更懵了,出去一趟就赢回来一千两,这银子也太好赢了吧?
但秦怀道此刻已飘然入内院,他不好追上去问。
而这时,正巧一名老兄弟从外面采买进来,激动地说道:“管家,大喜,大喜啊。”
“什么喜?”
“少主刚去崔家兵器铺比剑,砍崩了崔家从未一败的赤血刀,赢了一千两呢,
河间郡王甚至愿意出价两万购买少主的剑,少主拒绝,
说三天后拍卖,恐怕价格会更高,咱们府上暂时不缺钱了。”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贾有财大吃一惊,激动地抓住对方。
“真的,长安城都传开了。”
“哈哈哈,太好了,少主果然有办法,将军,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
少主大才,亲手打造的神兵利器超越赤血刀,凭此手艺秦府就不会倒。”
“对,秦府不会倒,咱们不用离开了,少主能打造一把,就能打造第二把,第三把,
没想到少主于格物一道如此精通,也不知道不愿意传授?”
贾有财脸色一肃,郑重告诫道:“想都别想,别忘了自己身份。”
“明白,这不是一膀子力气无出使,想帮少主分忧嘛。”
“如此技艺,天下无双,必将成为秦府立身之本,岂能外传?
传令下去,不得泄露少主亲自锻造之事,以免怀璧其罪,泄密者,诛全家!”
….
王家!
家主王圭,当朝礼部尚书。
此刻,他正脸色极为阴沉。
“你确定亲眼看到剑上有玄鸟图徽?”
“回父亲,孩儿未曾亲眼所见,但崔家兵器铺掌柜,还有多名下人、百姓围观,应该做不得假!”
“那我儿以为,我们应当如何?”
“父亲,此神兵不凡,完全可以拿下作为镇族之宝!
而且李孝恭那老匹夫今日放话羞辱我王家,倘若宝剑真被他夺去,沦为斩鸡杀羊之物,我王家恐成笑柄!”
“我儿言之有理,但这显然是一个故意坑害我王家之阴谋。”
“十有八九,但此子拿我王家家族图腾做文章,是阳谋,
明知道有诈也不得不出手,否则王家会沦为天下笑柄。”
“此子倒是比秦琼匹夫棘手,懂诛心之谋,你意欲何为?”
“派死士潜入,将神兵拿出来,实在不行就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王家不可辱,这一次可不能再失手,同时准备银钱参加竞拍,以备万一,
还有三天时间,足够运筹一切!”
“善!”
王圭眼中冷光连连,一如蛰伏的老狐狸。
…..
“哐当!”
夜晚,忽然一道轻微声响起,沉闷,短促,
像是陶罐被什么东西碰翻。
秦怀道猛然睁开眼,精光奕奕。
空气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肃杀气息。
“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上钩了。”
白天拿宝剑去比试时,他就算准了会有人来。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王家,还是某个起了贪婪之心的人?
不过不重要!
既然敢来,那就得做好留下来的准备!
下一刻,秦怀道起身,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枕头用被子压住,伪装有人沉睡的假象。
自己滚入床地下,宝剑出鞘,严正以待。
既然知道有人要来,他又岂能没点准备?
院子附近早已布下陷阱,并列为禁地,唯一能进入的荷儿也规定了固定路线。
四周悄然无声,静的有些压抑。
但敏感的蛐蛐停止鸣叫!
秦怀道也不急,他曾在敌营潜伏三天三夜,狙杀目标后扬长而去,最不缺就是耐心。
他呼吸悠长,缓慢,无声,和周围融为一体,耳朵却竖起。
“刷——”
没多久,一道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三道黑影翻窗而入,敏捷如夜行的狸猫,一个箭步窜到床前,短刀狠狠捅向被窝。
动作干脆,狠辣!
是个老手!
几乎同时,秦怀道也出手了,宝剑猛劈,快如闪电。
“噗嗤!”一声。
宝剑出鞘,瞬间封喉,离床最近那凶手的头颅滚落。
而后秦怀道又是一个剑花,划伤另外两人的条腿。
虽是偷袭。
但不得不否认,秦怀道的战斗经验很丰富。
他的招式,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那两个凶手闷哼一声倒下,也不呼救,反而手上短刀狠狠抹向自己脖子。
秦怀道没想到他们对自己都这么狠!
但他又岂能让对方得逞?
迅速滚出床底,一脚将对方手中短刀踢飞,并狠狠掐住对方下巴!
略微用力一扭。
咔嚓声一响,那活着的两名凶手下巴瞬间脱臼!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完成,动作却形如流水。
身为精锐战士,秦怀道最不缺跟杀手打交道经验,自然知道如何留活口!
其中一个凶手死死盯着秦怀道,声音虚弱地说道:“小子,你放了我们兄弟,今天这事可以就当没发生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人,否则,不死不休。”
“你都落我手上了,拿什么不死不休?”
“你会知道的。”
秦怀道好奇地打量对方,若有所思。
“听说杀手失手后被释放,就会放弃任务,不再出手!”
“你故意掩饰出一副你是杀手的模样,想欲盖弥章,掩藏你死士的身份对吧?”
“说吧!哪家派来的?”
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惊骇,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秦怀道并不着急,对付这种人,他有的是办法。
将人捆好后,秦怀道准备上床。
忽然!
警兆大作!
他朝一边看去,发现几道黑影顺着屋顶快速冲来,身体压的很低,奔跑速度极快。
“又来一波?”
秦怀道瞳孔猛地一缩,杀意涌动,直接来到院子中间,严正以待。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战!
“嗖!嗖!嗖!”
几道黑影飞掠而来,落在四周,一个个戴着面具,目光阴冷如狼。
其中一人沉声说道:“交出手中剑,我等转身就走,否则,府上鸡犬不留。”
“就凭你们这些烂鱼虾?”
“想找死,成全你,杀!”
那人低喝一声,飞扑上来,身体快如出膛的炮弹。
狠辣,果决!
短刀在月光下更是散发着蓝光,显然有毒。
秦怀道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剑猛刺过去,同样快如闪电。
一寸长,一寸强。
论玩命,秦怀道不怕任何人。
对方没想到秦怀道如此狠辣,堂堂国公之尊,居然敢以命相搏?
这哪是个十四五岁少年?分明是个久经生死的老手!
而正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宝剑刺到。
不过那刺客反应也是极快,本能地朝一旁闪去,可宝剑却在半道上陡然改变方向,劈向下盘。
“噗嗤!”
血肉横飞!
一条腿斩断,那刺客重心一丢,摔倒在地。
原本阴冷的目光刺客变得骇然!
这是什么剑法?
天下武学从未听闻!
秦怀道冷笑,这后世军中格斗术,融合几千年武术之精华,结合科学和大数据推演而成!
简单,实用!
追求以最小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方式一击必杀!
招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身为军中精锐,秦怀道当然深谙此道!
“此人危险,一起上!”
剩余众人反应过来,迅速合击。
“来战!”
秦怀道丝毫不惧。
在避开一道致命的劈开后,他一剑将一人封喉,随即一个侧身翻滚,避开另一人猛踢。
手中利剑脱手而去,没入那人腹部!
偷袭,闪避,再刺杀!
动作复杂莫名,却一气呵成!
短短一息,便已完成双杀!
最后那名刺客见情况不妙,本想转身走!
可就在这时,屋外亮起了火把,乌压压的人群朝这边赶来。
“有刺客,救少主!”
显然,是府里的那些老兄弟们赶到了!
而秦怀道也丝毫没给对方机会,他弹射而去,如猎豹一般扑来。
“不过是占着神兵的威风罢了!我才不怕你!”
眼看避无可避,那刺客牙关一咬,眼中凶光大盛,短刀猛劈而去!
没多久,用布巾遮面的秦怀道走进大殿,好奇地东张西望,传说中的大朝啊,文武百官真多,就是气氛有些沉闷,压抑,发生什么事了?
秦怀道被王德领着上前,见上面端坐着一男子,威仪无双,就是目光有些冷,跟欠了他钱没还似的,躬身一礼,说道:“微臣见过圣上!”
李二敏锐地感受到秦怀道对自己的轻视,仔细一想,轻视也不算,应该是对皇权无所谓,没有敬畏之心,顿时火气更大了,喝问道:“你这打扮成何体统?”
刚才那名监察御史再次出列,朗声说道:“圣上,微臣再参一本,告朝议郎君前失仪,大不敬。”
李二也在气头上,虽然不想惩治秦怀道,但不介意趁机敲打一二,让眼前这小子懂规矩,知礼仪,否则将来还了得?冷声问道:“秦怀道,你可知罪?”
“回圣上,微臣不知。”
声音平静,不卑不亢,却响彻整个大殿。
所有人听到这番话都精神一震,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监察御史更是打了鸡血一般说道:“圣上,朝议郎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按律当庭仗二十,罢黜官职,赶出宫去,永不叙用。”
秦怀道一听可以罢黜官职,顿时来了兴趣,二十大板应该受得起,最多躺几天,问题不大,赶紧说道:“圣上,臣甘愿受罚。”
“嘶——”
全场一片哗然,别人巴不得加官进爵,这小子可好,巴不得罢官,什么情况?
程咬金恨不得冲上去给秦怀道一脚,李靖赶紧拉住,暗暗摇头,眼中却精光闪闪,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殊不知旁边还有个更暴脾气的尉迟恭,刚才监察御史参秦怀道时就憋着火,因为程咬金跳出来,所以忍了,现在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是一巴掌朝秦怀道的后肩膀拍过去,一边骂道:“臭小子,胡闹什么?”
话语中透着长辈对晚辈浓浓的关切和担心,秦琼、尉迟恭和程咬金可是无数次过命的交情,一起杀出来的革命友谊,亲如一体,尉迟恭对秦怀道更是视如己出,自然不能任凭人欺负。
只是,一巴掌居然拍空,顿时一惊,忘了求情,定定地看着秦怀道,眼中闪烁着某种莫名的精光。
程咬金刚才看的分明,发现秦怀道有如身后长了眼睛,闪避的步伐看似简单,却精妙无比,想到上次在南衙自己也拍空,顿时眼前一亮,上前兴奋地问道:“小子,功力又见长了,刚才用的什么步法?”
“见过程伯伯,尉迟伯伯。”秦怀道行礼道。
“别岔话题,快说。”程咬金急切地追问道。
尉迟恭也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对啊,居然能躲过老夫一掌,实属难得,你怎么做到的?”
“两位伯伯,小侄正被人弹劾呢,哪里知道尉迟伯伯的动作,应该是巧合。”秦怀道陪着笑否认道。
“不可能。”程咬金喊道。
李二看出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虽然好奇,但更多的是胡搅蛮缠,试图将事情糊弄过去,维护秦怀道,想到秦琼,熄了敲打的心思,也打算给秦怀道一个机会,便故意咳嗽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道:“秦怀道,有人弹劾你以下犯上,君前失仪,可有话说?”
“回圣上,弹劾之人罗织罪名,搬弄是非,构陷忠臣,其心可诛,微臣反告此人构陷忠诚,请圣上明察。”
“你……你胡说,刚才你明明已经承认,甘愿受罚。”
“我承认了吗?”
秦怀道一脸好奇地反问道,旋即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追问道:“两位世伯,我刚才承认什么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交换了个眼神,欲言又止。
“出尔反尔,罪加一等。”监察御史来了精神,大喊道。
秦怀道懒得理对方,看向李二说道:“陛下,微臣刚才承认什么了?”
李二懒得搭理,心中无名火更盛,刚才可是给过机会,居然不懂珍惜,真正该打,瞥了王德一眼。
王德心领神会,赶紧说道:“朝议郎,刚才你说甘愿受罚。”
“对啊,可甘愿受罚并不等于承认。”秦怀道坦然说道。
“不承认,你为什么要甘愿受罚?”监察御史抓住不放,追问道。
秦怀道懒得搭理对方,脸色一正,朝李二说道:“陛下,微臣甘愿受罚,是因为微臣想受罚,与这种造谣生事,构陷忠诚的人同殿为臣,微臣觉得羞耻。”
这话影射面有些广,全场哗然。
就连李二听了都眼角直抽抽,这家伙真敢说。
程咬金慌了,就要求情,李靖忽然上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怀道:“秦家小子,你戴着布巾,确实有君前失仪之罪,为何不敢承认,大丈夫敢作敢当则是,是否有苦衷,不如说来听听,也好让众多叔伯评判一二。”
说完,李靖看了眼监察御史,目光清冷。
监察御史顿时脖子一缩,慌了,赶紧瞥了眼人群中的某人。
李靖看向魏征继续说道:“是否对错,总要辨分明才好,魏大人,您说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向来明哲保身、不怎么理朝政的李靖忽然站出来,就连李二也没想到,有些诧异,也看向魏征。
魏征同样没想到,但监察御史告状,自己这个御史台大夫居然事先不知情,确实得说几句,朝李二一拱手,不疾不徐地说道:“圣上,李大人说的对,凡事,总得辨分明才好。”
一席话,将自己从状告中摘出来。
监察御史见顶头上司这么说,脸色瞬间惨白。
李二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笑道:“朝议郎,说说,你有何不服?”
“回圣上,此人状告微臣君前失仪、以下犯上和藐视皇权三种罪名实在是无稽之谈,莫须有之指责,是诬告,构陷。”
“你布巾遮面,不是君前失仪是什么?”监察御史不甘心地说道。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圣上,微臣偶感风寒,怕传染诸位大臣,不得已之下只好以布巾遮面,避免传染,并非微臣要君前失仪,实在是不得已,还请圣上明察。”
“笑话,你有什么不得已?”监察御史追问道,心中莫名一慌。
所有人都看着秦怀道,目光闪烁,特别是熟悉秦怀道的武将勋贵,记忆中那个不好读书、只喜武事,沉稳、少言的少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夸夸其谈?
秦怀道朝李二躬身一礼,郑重说道:“陛下,人在说话时唾沫会从口腔飞出,因为太小,肉眼难辨,但真实存在,一旦感染风寒,邪气随唾沫飞出,散于四周,被他人呼吸进体内就会感染,唯有用布巾遮挡,避免唾沫飞溅放能阻止,陛下可请御医过来一问。”
“胡说,怎么可能?”监察御史急了。
秦怀道自然不会惯着对方,直接开怼:“你不知道,那是你无知,你懂医道吗?不懂就在这儿血口喷人,居心何在?”
说完,秦怀道对李二再次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告此人构陷忠臣,祸乱朝廷,其行可疑,其心可诛。”
不就是罗织罪名吗?谁不会似的!
“你?”
监察御史脸色瞬间惨白,一旦反告成立,自己官位不保也就算了,还可能打入大牢,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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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
文武百官被秦怀道的反告给震住了,实在是太狠了,这是往死里打,哪里有一点忠厚纯善的秦琼影子?
就连李二也暗自吃惊,但转念一想,这是拿下监察御史的大好机会,简直瞌睡遇送枕头,决定顺势推波助澜一下,故意板着脸呵斥道:“朝议郎,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请御医过来一问便知,微臣坦荡,但翼国公的名声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如果证明微臣情有可原,那就严惩此獠,以正朝纲,啥也不懂,居然好意思占着监察御史之位,简直丢人现眼。”
“好了,好了,快请太医令过来。”李二赶紧打断,这家伙还真敢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所有人看出来李二的古怪,目光闪烁,暗自交流,唯有李靖看着秦怀道笑而不语,眼中多了几分欣赏,轻笑道:“故布疑阵,诱敌深入,绝地反击,紧追不舍,有点意思。”
秦怀道瞥了李靖一眼,没接话,心中却暗自佩服,不愧是大唐军神,自己那点小心思全看透了。
很快,太医令过来,监察御史抢着说道:“张太医,人感染风寒后,说话飞出的唾沫真的可以传染他人?”
太医令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向李二。
“但说无妨。”李二笑而不语。
“遵旨!”
太医令朝监察御史行礼后说道:“唾沫传染风寒之说不知道是哪位神医高见?老夫不敢下结论,只知道感染风寒之人必须隔离,一旦近距离接触,哪怕一丈之内都会传染。”
“也就是说未必是唾沫传染导致?”监察御史不甘心地问道。
“医术关乎生死,当实事求是,不可妄言,或许可以,或许不能,不知道哪位神医提出的唾沫传染之论?”张太医反问道。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我就说秦家小子不可能胡来,果然情有可原,张太医,就是这小子提出的论断。”
张太医并不知道程咬金在故意将水搅浑,打量秦怀道,躬身一礼,认真问道:“唾沫传染或许有可能,但医书上不曾有次论断,还请指教。”
“不敢当,太医令客气,医术就该相互交流,印证才能提高。”秦怀道见对方心怀虚谷,实事求是,多了几分好感,虽然不懂医学,但胡诌几句谁不会?何况前世在军中学过不少战场急救,理论懂不少,解释道:“风寒为邪气入体所致,邪气只是气,进入体内后会变异成病毒留在体内,肉眼难辨,如果继续保持气的状态,必然会被呼出体内,没了邪气哪有生病之说,太医以为如何?”
张太医沉思片刻后说道:“邪气为气,自然能吸入,也能呼出,是不是变异病毒老夫不确定,也不清楚何为病毒,但知道气是留不住体内,必然变成别的东西留在体内,此论倒是新鲜,但细细一想,颇含深意。”
“病毒就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伤口感染无法愈合,都是病毒所致,风寒也一样,只要用布巾遮挡、阻断,病毒就无法扩散,不容易传染给身边人,就好比阻挡流感、瘟疫一般。”
“你说什么,流感、瘟疫也能用此法阻挡?”太医令脸色大变,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追问道:“小郎君,流感尚好,有方可医,但瘟疫祸乱天下,一直不得其法,此事重大,你确定所言非虚?”
“当然,瘟疫也是邪气所致,遮挡可以减少传播,感染,但不是绝对,而且,阻挡的布巾需要加厚,最好用三层纱布包裹严实,用完烧毁,避免感染他人,如果实在要用,也该用沸水煮过,沸水可以烫死病毒。”秦怀道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都是生活常识,后世谁不知道?
张太医却不知道,见秦怀道言辞振振,说的笃定,顿时信了不少,激动地朝李二作揖说道:“陛下,微臣替陛下贺,替大唐万民贺,有此遮挡之法,瘟疫不再是问题,微臣请旨赶去剑南道一试。”
“剑南道有瘟疫?”秦怀道大吃一惊。
“山区某山寨,已经封锁,规模不大,但恐有蔓延之祸,神医可有其他办法教我?”太医令郑重问道。
秦怀道认真起来,瘟疫可不是儿戏,勾着手指头说道:“有五点,其一,所有人不得饮生水,必须煮沸,其二,所有衣物用品等也得煮沸,其三,居住地用石灰洒一遍,这些都是为了杀死病毒,其四,感染者集中监管,疑似感染者居家隔离,不准串门,安排未曾感染的人送上食物,避免交叉感染,其五,组织大夫研究,此法想必已经在做,就不赘述。”
“多谢小郎君教诲。”太医令郑重作揖。
“客气!”秦怀道躬身回礼。
李靖迫不及待地问道:“世侄,刚才说伤口也能依此法救治,可有把握?”
一席话,满殿寂静,武将勋贵纷纷看过来,就连李二也呼吸急促了几分,紧紧盯着秦怀道,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自然明白刀伤之苦,无数人没死在战场,却死在小小的伤口感染上,无法承受。
说道刀伤感染秦怀道就更加自信了,一脸笃定回答道:“纱布洗净煮沸,晒干后包扎即可,记住,每次使用前必须煮沸,另外,伤口需要缝合。”
“什么缝合?”李靖一把抓住秦怀道,激动的身体直发抖,作为一名将军,李靖爱民如子,每次看到将士们死于感染却无能为力就心如刀绞。
秦怀道能够感受到李靖的急迫心情,认真说道:“此法表述不易,有空给李世伯演示一二,自然明白,正确包扎、煮沸消毒加上缝合,三管齐下,被感染后活命几率超过四成,等我有空研制出消毒膏药,活命几率超六成以上。”
“什么……你确定?军中无戏言。”李靖愈发激动了。
“小子,这事可不能胡说。”程咬金提醒道,但眼中满是期盼。
尉迟恭也紧紧盯着秦怀道,想说什么,但忍住了,眼中的期盼丝毫不弱于程咬金和李靖,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尉迟恭太清楚伤口感染之痛,就连李二也噌的起身来,喝问道:“秦怀道,你所言非虚,真有六成?”
其他武将死死盯着秦怀道,呼吸急促。
大殿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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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文武对立。
李二是马上皇帝,不觉得有什么,文臣个个脸色一变,要是以后动不动就用百万将士相逼怎么得了?但不回应也不行。
房玄龄为文官之首,之前不说话是因为和秦琼关系好,袒护秦怀道,现在涉及到文武之争,不得不出面了:“圣上,微臣以为,长安县令有包庇之嫌,可以革职查办,叫三司会审,至于刑部,确实有失察之举,结党之论有些过了,不如将涉及人员一并交三司会审。”
一番话不偏不倚,既协助李二趁机打压一批官员,又安抚秦怀道,给各方面一个交代,不愧老臣谋国。
李二也清楚不查办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真上升到文武之争的局面,会出大乱子,最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查一查,打压一批是极限,当即说道:“就按梁国公之议办,退朝!”
说完,李二狠狠地瞪了秦怀道一眼,生怕这家伙又喊出什么虎狼之语,搞事确实是把好手,言辞犀利,直陈要害,无理争三分,用好了是把好刀,能省很多心,但这家伙管杀不管埋就让人头疼了。
秦怀道不屑地撇撇嘴,真怂!
但这次面君效果不错,挫了王家威风,替庄户报了仇,心中一动,高声喊道:“诸位,家父已故,在下成了无父无母管教的孩子,容易冲动,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劝告某些人不要再生事,否则不介意杀他全家,同归于尽!”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没一个当笑话听,猛虎帮没了,虽然没证据,但大家都知道十有八九是秦怀道干的,够狠,而且,有人好几次偷袭秦府,无一人活着出来,够强。
这种没牵挂,没顾忌,又没人管教的孩子一旦疯起来,还是真可怕。
大家打定主意回去就告诫后辈小心,不要招惹这个狠人。
王圭阴沉着脸,心中杀意沸腾。
秦怀道感受到王圭的杀意,冷笑道:“王大人,在下不是说你,但你的族人太多,难免有给你添堵生乱,还是要好好管教一二,别再冒出个王虎,记得赔偿,否则,在下不介意上门去取。”
“狂妄!”王圭忍不住丢下一句话快步离去,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动手,但又打不过,更丢脸。
“哈哈哈,世侄,这种热闹怎么能少的了老夫。”程咬金大笑道,见王圭匆匆离开,心情大爽。
尉迟恭也赞道:“这条老毒蛇也有今天,痛快。”
“那是,今天高兴,当浮一大白,走,去府上喝酒。”程咬金邀请道,见尉迟恭看向秦怀道,便快步上前,和秦怀道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小子,你这是彻底得罪了王家,以后小心点,但也别怕,咱们这帮老伙计还在。”
尉迟恭追上来赞同道:“就是,不过药师是咱们自己人,你唱哪出啊?”
“尉迟,你误会世侄了。”李靖过来,含笑说道:“今天可是看了一出好戏,程黑子,去府上喝酒不能少了老夫。”
“你也去?”程咬金有些诧异,平时可从来不参与这种聚会的。
李靖没搭理,对秦怀道说道:“世侄,刚才多谢你。”
“谢他做什么?”程咬金有些诧异。
“对啊,这小子刚才明明拉你下水。”尉迟恭真是说什么都不避讳。
李靖笑而不语,刑部都是文官,李靖空降刑部,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加上身体原因,无精力管理,早已被架空,这次一闹,就可以趁机收拢人心了。
秦怀道从刑部判罚就看出有问题,李靖爱兵如子,没理由让刑部这么判罚,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不知情,要么被架空,无论那种,都不妨碍秦怀道帮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程处默看似粗鲁,实则精明,略有所悟,尉迟恭性格耿直,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只喜欢动手,不喜欢动脑,不爽就说,不懂就问:“药师,你和这小子打什么哑谜,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我看你俩很对眼。”
李靖没答话,反而看着秦怀道说道:“小子,你刚才说无父母管教,老夫和你父亲生死之交,算是你长辈,可否愿意拜入老夫门下?”
军方第一人,这是要收徒弟节奏?
程处默和尉迟恭大吃一惊,纷纷看向李靖。
李二不止一次提议让李靖从皇子中挑选一人收徒,但李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天下豪门世家也不知道多少人动过心思,毕竟李靖是唐军第一人,威望极高,一旦拜入门下,能获得军方鼎力支持,可惜无一人进入李靖法眼。
程咬金心中一动,催促道。“还不快答应。”
“小子,你有福了,赶紧答应。”尉迟恭也催促道。
秦怀道巴不得无事一身轻,虽然敬佩李靖这种军神,但拜入李靖门下,成为军方代表就意味着卷入党争,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毫不犹豫地说道:“多谢李伯伯赏识,但晚辈志向不在于此。”
“哦……你志在何方?”李靖有些诧异。
堂堂军方第一人,居然被人拒绝了?
程咬金眼睛一蹬,举起拳头就要发飙,秦怀道后腿一步,拉开安全距离笑道:“程伯伯,先别生气,真打起来您未必是对手。”
“小子,长本事了是吧?老子今天就替已故的秦兄弟教训教训你。”程咬金怒了,追上去一拳猛轰。
尉迟恭就要阻拦,被李靖拉住。
以李靖眼光,岂会看不出程咬金在故意试探,加上也想看看秦怀道实力是否和最近传的神乎其神一般。
秦怀道也想检验一下自己武力,程咬金无疑是最好的对手,一拳对轰。
“轰!”
一声闷响,宛如炸雷,所有人驻足侧目,满是震惊。
程咬金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感觉手臂发麻,像要炸开,顿时大惊。
秦怀道并没有多少不适,心中有了底,担心表现太过惊世骇俗,也故意后退几步,假装痛苦地说道:“程伯伯好手段!”
这时,一名内侍急匆匆过来,在秦怀道耳边低语几句,秦怀道脸色微变,点头,跟着对方朝一边去了。
程咬金被激起了血性,还想再战。
李靖赶紧阻止,低声说道:“程黑子,你不是他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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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见得,刚才最多旗鼓相当。”程咬金不乐意了。
李靖笑道:“那是因为他故意藏拙。”
“是吗?”程咬金对李靖的眼光向来信服,但还是看向尉迟恭求证。
尉迟恭也是好武之人,眼光不错,低声说道:“是不是藏拙不知道,但看他步伐沉稳,双臂自然摆动,根本不像受伤,你摆动一下手臂看看是否吃力?”
程咬金自己事自己知道,没脸摆动,长辈打不过一个晚辈,传出去太丢人,但一想到是秦琼之后,兴奋地说道:“这家伙,感觉想变了个人,难道真找到什么先秦术士洞府,得了莫大机缘?”
“也不是没可能,张良得黄石公赠《太公兵法》,成就伟业就是例证,这小子咱们看着长大的,没机缘怎么会有如此大变化?将来绝对不凡,走,去程黑子府上喝酒去。”说着,大踏步朝前走去。
退居幕后,明哲保身的李靖忽然要喝酒,背后肯定有事,程咬金和尉迟恭虽然脾气暴躁,粗鲁,但不是傻子,加上对算无遗策的李靖有向来信服,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赶紧跟上。
……
秦怀道可不知道自己被李靖盯上,跟着内侍一路往前,不知不觉来到甘露殿,躬身一礼:“圣上,您找我?”
“坐吧。”
李二指了指旁边,自己在上首坐下。
秦怀道可没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也不怵,直接坐过去,对领自己来的内侍说道:“这位公公,麻烦给杯茶水。”
内侍神色古怪地看向李二,敢在甘露殿讨茶水,这是第一人。
李二也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怀道,这家伙是无知无畏?还是胆大包天?但一想到今天表现不错,不与一般见识,对内侍点点头,等内侍离开后笑骂道:“臭小子,巧言如簧,一点都不想乃父敦厚。”
“圣上,您这就冤枉了。”
秦怀道一听就不乐意了:“微臣和家父一样对圣上忠心耿耿,刚才的事圣上也看到了,圣上认为微臣有罪,微臣就没反驳,直接承认,不像有的人要么死不认账,要么遮遮掩掩,要么胡说八道。”
“朕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六万五千两赔偿,朕内帑都不够你富有,不过,能让王家大放血,你是满朝第一个。”李二没好气地说道,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钱,您就别惦记了,真要是想赚钱,微臣有个法子,就看圣上要不要入伙?”
“你拉朕入伙赚钱?”李二诧异地追问道,见秦怀道一脸当然地点头,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是皮痒了吧?亏你想的出来,朕去赚钱,那是与民争利,你小子想被百官口水淹死不成?”
“不来拉倒。”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
这时,两名女子联袂而来,一人及笄之年,淡然出尘,一人明眸皓齿,却神色无光,正是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
李二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招手说道:“朕的兕子来了,快过来,豫章,你也过来,这位是翼国公嫡子,朝议郎秦怀道。”
“微臣见过两位公主。”秦怀道起身行礼。
“朝议郎有礼了。”豫章淡然说道,并无疏离之意,但也无亲切之心,性格使然,对谁都淡然处之。
晋阳公主却打量着秦怀道:“怀道哥哥,听说今天的朝会你大放光彩,还说可以医治气疾,真的吗?”
“公主过奖了,圣上刚才还在批评微臣胡闹呢,不过,气疾治疗不易,周期较长,微臣心中没底。”
“那就是知道怎么治了?”晋阳追问,眼中满是期待。
秦怀道有些惊疑,不由看向李二。
李二将晋阳拉倒怀中,满是疼爱地解释道:“怀道,朕不瞒你,兕子身怀气疾已有些年头,也不知道是你说的前期、中期还是后期,叫你来,就是想你帮着看看能不能治,如实道来便可,朕,心里有数。”
这一刻,李二神情落寞,悲苦,无奈,不再是气吞山河、意气风发的圣上,而是一位担忧子女的老父亲,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更加真实。
“父皇,儿臣让您担心了!”晋阳眼中闪过一抹悲苦,旋即满是期待地再次看向秦怀道,追问道:“怀道哥哥,你有办法吗?”
李二见秦怀道犹豫,直言说道:“说吧,无论什么结果,朕恕你无罪。”
秦怀道见晋阳公主粉嘟嘟的,很是可爱,一双眼睛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心有不忍,但自己并不是医生,太医都没办法治,自己哪里有什么办法?直接拒绝太过残忍,或许给她一个希望也好,想了想,谨慎地问道:“公主这病多久了?”
“从小就有。”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那就是遗传,不是后期感染病毒引发,更加棘手。
李二看出秦怀道脸色不对,紧张起来,追问道:“一点办法都没吗?但凡有一线希望朕都不想放弃,需要什么尽管提,哪怕是大唐没有,只要能找到,朕一定找来,不惜一战。”
“父皇!”晋阳感动的滑下一行清泪。
豫章公主忽然开口问道:“怀道,可是有什么顾虑?”
李二反应过来,正色说道:“怀道,有什么顾虑直言就是,无论成功与否,朕都欠你一个人情。”
古人重信诺,皇帝的人情重于泰山,李二为了医治女儿豁出去了。
秦怀道感受到李二的急迫和对兕子的疼爱,但气疾自己真的不懂,如果是外科刀伤手术,自己硬着头皮还敢上,气疾怎么治?
而且,哮喘只是自己揣测,万一不是,胡乱治不是死的更快?那可是欺君,要杀头的,秦怀道看着李二求助的目光,看着晋阳公主饱含期望的眼神,看着豫章恳请的表情,心中一软,问道:“公主皮肤可有过敏之物?”
记忆中,哮喘患者都是过敏体质,接触过敏源更容易引发哮喘。
“什么意思?”李二有些诧异。
晋阳和豫章也一脸茫然之色。
秦怀道反应过来这三人没听懂,便解释道:“就是触碰到某种物体后,忽然咳嗽,而且很剧烈。”
李二看向晋阳,晋阳摇头,李二便看向豫章。
豫章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不确定,或许有,或许没有,平时不曾留意这个,太医也没叮嘱过相关事宜,儿臣该死,请父皇赎罪。”
“此事与你无关,以后留意即可,你是皇姐,理当照顾好兕子。”李二安慰了一句,旋即看向秦怀道:“这个很重要吗?”
“很重要,只有确定了才能确诊,确诊才能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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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辆专门用来采购的牛车走出翼国公府,赶车的正是平时负责采购的人,一路缓缓向西,直奔西市而去,遇到相熟的打个招呼,正常的和平日无二。
西市的早上很热闹,人头攒动,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
马车停下,三名男子弓着身体跳下车,低着头匆匆而去,穿着朴素,贴着小胡子,商人打扮,正是易容过后的秦怀道、罗章和薛仁贵,人手一把刀,穿着圆领长袍,束了腰,兵器就绑在后背,长袍内。
一人一把长刀,一把狗腿刀,都是秦怀道打造的。
三人匆匆赶路,出城后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没多久,后面传来马蹄声,贾有财和几名护卫打马而来,牵着二十匹马送去秦家庄寄养,府上养太多马不方便,中途少三匹没人知道,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秦怀道三人翻身上马,直奔南面而去。
一路纵马狂奔!
下午时分,三人过了蓝田县,来到秦岭山脚下一个小镇,再往前就是进山的驿道,小镇只有一条青石板路,几十户人家,看上去有些冷清,三人牵着马顺着缓行,找了个店铺坐下来,要了些吃的。
饱餐一顿后三人继续上路,在一家点心铺买了些饼子当干粮,不知不觉来到一家米铺,秦怀道停下来,打量着米铺,一边沉思不语。
“少主?”薛仁贵低声喊道。
“薛大哥,方圆百里只有这一个小镇,土匪也要吃粮。”
薛仁贵眼前一亮:“少主的意思是,这家米铺和土匪有牵扯?”
“有没有牵扯不清楚,但肯定一点,土匪要吃粮,不可能全靠抢,老百姓穷苦,也没粮可抢,只有一种可能,买粮,小镇就这么大,一眼看到头,这是唯一一家米铺,土匪买的量不会少,所以,米铺掌柜的肯定知道。”
“有道理,我去。”薛仁贵赞同道,心生几分敬佩,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不仅能打,还如此精于算计,不愧是将门之后,不如也。
“我去。”罗章抢先一步上去。
进了屋,罗章大喊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店内伙计赶紧说道:“客官,掌柜的不在,您有什么事?”
“叫他过来。”
“这?”伙计见罗章来者不善,不敢答应。
秦怀道跟着进屋,不动声色地说道:“买粮,量大,你做不了主。”
“如此,请客人稍等。”伙计赶紧答应一声,进了后院。
“多动脑子。”秦怀道瞪了罗章一眼。
罗章讪讪一笑:“有阿叔在,用不着。”
“你呀!”秦怀道不好再说什么。
等了片刻,一名中年男子从后堂匆匆过来,眼神闪烁,拱手笑道:“三位客官,老朽是本店掌柜,不知三位需要多少粮?不是老朽自吹,这一带能拿出大批粮食只有本店,而且物美价廉。”
秦怀道见这家伙贼眉鼠眼,不像好人,故意板着脸呵斥道:“掌柜的,你将粮食卖给秦岭中土匪,养匪为患,该当何罪?”
“冤枉啊,这话从何说起。”掌柜的慌忙喊道。
“是否冤枉你自己清楚。”秦怀道精通微表情观察,看出对方心虚,心中有了底,厉声喝道:“给你两个选择,立功赎罪,说出土匪窝点,饶你不死,狡辩到底,抄家灭门,你选哪个?”
“这……这,冤枉啊,大人。”
“死不悔改,罪不可赦,杀了!”秦怀道丢给薛仁贵一个眼神,这种技术活罗章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痴办不了。
薛仁贵心领神会,缓缓拔出狗腿刀,目光冷冽地盯着对方脖子,一副随时出手架势,这么做能给对方施加压力,看的对方发毛,眼角直抽抽时,薛仁贵忽然大吼一声:“杀——”
狗腿刀更是高高举起,朝对方脖子猛砍下去,一副下死手架势。
掌柜哪儿见过这阵势?见动手毫无顾忌,以为是官府来查案,顿时慌了,赶紧喊道:“饶命啊,大人,小的知道在哪儿。”
狗腿刀猛然停下,锋利的刀刃贴着掌柜脖子,一缕鲜血溢出,再稍微晚一点点,必死无疑,力道控制之精妙,匪夷所思。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看着掌柜说道:“机会只有一次,想好了再说,我们能找到这儿,自然是掌握了不少情况,你要是敢胡乱说话,仔细你的脑袋。”
罗章有些诧异地看过来——掌握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薛仁贵却看出是在讹诈,心领神会,一脚将掌柜的踹地上,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喝道:“快说,否则以土匪论处,满门抄斩!”
“我说,我说……”掌柜的方寸大乱,哪里知道是在讹诈,真以为秦怀道掌握了什么情况,否则怎么会直接找上门来,赶紧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大人,大人明鉴,小的也是没办法。”
“说重点,别扯其他的。”秦怀道喝道。
“是,是,是……说重点。”掌柜吓得不轻,赶紧说道:“每个月不定期买一次粮,昨天来过,具体在哪儿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是卖粮,什么都没干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土匪?”
“大人,附近村民小的几乎都认识,也没人会一次性买那么多,何况买完后往山里运,除了土匪还能有谁?小的也想报官来着,但小的害怕啊,求大人开恩,小的也是没办法,不卖粮他们就要杀小的全家。”
“每次多少人,多少车?什么车?”秦怀道追问道。
“每次都有二三十人,天蒙蒙亮就来,买了就马上走,并不停留,用得是马车,三十辆左右,再多,小的也不清楚。”
秦怀道盯着对方观察,确定没撒谎后说道:“记住,不想死就忘了发生的事。”
“明白,小的记下了。”掌柜的连声应道。
三人朝外走去,顺着青石板路出了小镇,薛仁贵满是敬佩地说道:“少主,还真有牵连,来围剿的朝廷官兵怎么就没人想到这个,不然早灭了这帮土匪。”
“你想到了吗?”秦怀道反问。
薛仁贵讪讪一笑:“没有。”
“为什么?”秦怀道反问。
“没往这方面想。”薛仁贵如实说道。
罗章说道:“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咱们大唐官兵只负责打仗,就连后勤也有人操持,杀就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秦怀道看着前方逶迤起伏的秦岭说道:“这就是思维习惯,为将者,不仅要懂天时,知地利,掌人和,还得学会易地而处,才能掌握对手心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胜负,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
“少主,在下也算熟读兵书,‘胜负,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听着颇有道理,不知出自哪部兵书?”薛仁贵好奇地说道。
“这部兵书你可能读不到了。”
“什么书?”
秦怀道翻身上马,神情一凛:“进山,驾!”
“驾——”
三骑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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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如血,山风徐徐。
秦怀道三人来到蓝武道入口停下,旁边有块石碑,上面刻着“蓝武道”三个大字,石碑风蚀明显,有些岁月,前方的路并不宽,蜿蜒曲折,消失在绿树之中,地面车轮痕迹明显,还有各种骡马的粪便。
“少主,薛某有一事不明,想请少主解惑。”薛仁贵忍不住问道。
“说来听听。”
“秦岭逶迤绵长,长安入秦岭有库谷道、义谷道、子午道、陈仓道等驿道,土匪有可能在其中任何一条古驿道内的某个地方藏着,少主为何偏偏选了蓝武道?”薛仁贵追问道。
“有两点考虑,第一,蓝田县距离长安最近,方便土匪和王家联络,第二,蓝武道通往南阳、荆襄、江南甚至岭南道驿道,都是富庶之地,王家暗中扶持上千土匪在秦岭图什么,难不成就为打家劫舍不成?”
“少主的意思是,即是土匪,也是王家和东南富庶之地通商的商队,能商,能匪?”薛仁贵若有所思。
“还有一种可能,长安通往东南富庶之地只能走蓝武道,一旦霸占,王家就可以借此拉拢、打压一大批家族,交好的就通行,敌对的就抢了,守着其他驿道哪有这条好?”
“少主英明,薛某受教了。”薛仁贵由衷说道。
“山高林密,小心冷箭,走。”
秦怀道提醒一句,从后背取出长刀,双腿一夹马腹,朝前走去。
薛仁贵和罗章也纷纷取出长刀,严阵以待。
一路缓行,走的并不快,秦怀道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在地面,走了十来里左右忽然停下,眼神盯着旁边树林。
树林没有路,但地上草木被人为踩出一条可以通行的小路,还有骡马粪便,这在茫茫原始山林很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靠驿道的草木被人为扶起,生怕被人发现有踩踏痕迹一般,但又伪装的不够仔细,有点敷衍。
想想也对,朝中有人报信,官军一动就知道,哪怕匪首要求,下面具体执行的也会草草了事,根本不担心暴露。
看着这一幕,秦怀道心中有了底。
“咦,好像是人经过的痕迹。”薛仁贵过来说道。
罗章也说道:“前面树林里还有不少骡马粪便,不对劲。”
“你们看地上车轮痕迹,是不是有些奇怪?”秦怀道提醒道。
薛仁贵和罗章低头看去,没发现异常,罗章忍不住说道:“阿叔,一路都是车轮,前面也有,没什么奇怪啊。”
“少主,有什么问题吗?”薛仁贵也好奇地问道。
“一路过来,车轮痕迹都在驿道中间,那是往来商队担心马车翻倒,尽量走中间,但这儿的车轮很靠边,而且比其他车轮深,只有一种解释,有运送重物的马车经常在这儿靠边停下卸货。”
“运粮车?”薛仁贵和罗章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秦怀道点头,薛仁贵有些感慨起来,感觉自己兵书白读了,由衷地说道:“少主心思细腻,观察敏锐,薛某不如。”
“不管是不是,过去看看便知,走。”秦怀道翻身下面,牵着马往前,前面树木茂密,骑马不方便。
三人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变得开阔起来,秦怀道感觉不对劲,将马拴在一棵树上,一边低声说道:“有尸体腐烂的臭味。”
“好像是。”薛仁贵也赶紧拴好马。
“我去看看?”罗章拴好马后提议道。
“别急。”秦怀道一双冷眸如电,仔细打量着前方,踩出来的小路从两座小山坡中间延伸向前,前面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路通往山峰半山腰的悬崖处,天色暗淡,再远看不见。
两座小山坡灌木茂密,也不知道是否藏有人,秦怀道观察片刻,沉声说道:“我打头阵,薛大哥负责身后,罗章,你负责盯着两侧,彼此拉开十米左右,身体压低,小心冷箭。”
“明白!”两人低声应道。
“走!”
秦怀道拔出长刀,弓着身体朝前冲去,脚下健步如飞,很快来到两座山坡的中间,在一处灌木丛下藏好,警惕地查看四周,竖起耳朵听动向。
四周除了山风吹动树枝摇曳的沙沙声,就是各种不知名虫子的叫声,远处还有鸟的鸣叫声传来,一切都很正常。
一般而言,驻地附近都会布暗哨,秦怀道疑惑起来,是这些人素养太差,不懂安排暗哨,还是自己过于小心,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土匪?
观察片刻,不见异常,秦怀道弓着身体继续往前冲,借助旁边灌木掩护,如猎食的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走了几十米,秦怀道忽然停下,看到旁边山沟顿时目赤欲裂,杀意冲天。
山沟里躺着十几具尸体,身体被野兽啃食的只剩下森森白骨,衣服破烂不堪,满是血,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女性,其中一具脑袋还算完整,是一名十几岁女子,眼珠圆瞪,死不幂目,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浓浓的尸体臭味随风飘散。
“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尸体,难道是?”秦怀道想到一种可能,杀意更是无法遏制,朝前快速冲去。
前面就是悬崖,悬崖上面有一条用石板、木头铺设的小路,仅供一人通行,前方是一个石洞,入口不大,有青烟从里面飘散出来,还有说话声。
秦怀道迅速藏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等薛仁贵和罗章过来后指了指前面悬崖说道:“应该是藏在里面。”
“够隐蔽的,居然藏洞里,难怪官军一直找不到,不过,这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不好办。”薛仁贵看着前方低声说道。
秦怀道使劲闻了闻空气,有一股淡淡的肉香,赶紧说道:“里面的人这会儿应该在吃饭,否则没理由一路过来一个放哨的都没有,机会难得,杀进去后不要分开,老规矩,我打头阵,薛大哥殿后,罗章策应。”
“阿叔,我来打头阵吧。”罗章请战道。
“服从命令吧。”
秦怀道没有再多说,迅速冲过去。
悬崖上的小路还算结实,一旦暴露,只需要一人一弓,根本冲不过去,机会稍众即逝,秦怀道全力冲刺,健步如飞,一口气来到洞口附近,就看到一人拿着块肉边吃边走出来,嘴里哼哼着什么,像是在发泄不满。
秦怀道扑上去,直接扭断对方脖子,再将尸体拖后面一些,避开洞穴正面后随手一甩,尸体就丢下万丈悬崖,动作干脆利落,一点声音未发出。
“咦,还可以这样?”薛仁贵被秦怀道的摸哨手段惊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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