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汐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总是用身体上极致的痛感去掩盖心理上的空虚。像野蛮生长的夹竹桃,好看却有毒。
程珩将开了口的易拉罐递给她,往日嬉笑的面孔收起:“孟汐,可能他有什么苦衷呢?”
“是啊,孟汐,你当时晕倒了他都急得不行,还去找那小混混打了一架。”
孟汐拿筷子的右手顿住,只消两秒便继续动作。她依旧没说什么,不过停止了埋头苦吃。
程珩和何小花甚至能看到她眼里刚结的冰块化开,漾成一圈圈涟漪。
他俩对视一眼,不由得松了口气。
“来,小花,给你和阿姨的礼物。”
孟汐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何小花看了眼桌子上的礼品盒就知道绝对比上次她妈送出去的那东西贵重。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送礼物干啥。”
“不是节日就不能送了吗?不拿着,上次那个平安扣就给你送回去。”
启晨今天放假,何小花吃过饭就回家了。
程珩给两女孩都送了回去,打了个电话给贺梓束,网吧上网去了。
孟汐半夜就发起了低烧,腹部还痛的厉害,最后到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折腾到精疲力竭才昏昏沉沉的躺回到床上,孟汐打开手机。
凌晨三点四十五,她给班主任发微信请了个假,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里,她梦见一堆成精的辣椒追着她一直跑。
第二天下午病好的差不多了,孟汐就回了学校。
一中的校园此时安静得很,她上了四楼的教室,班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点开微信班群,才发现今天上午学校就放假了。
孟汐背着书包又折返了回去。
途经女人巷,她停住脚步。
去找他?
不去找他?
路边的小菊花花瓣被她一瓣瓣摘下来,最后是——
不去找他???
孟汐思索了片刻,低头又摘了一朵。
三分钟后,孟汐踏进了小巷。
秋天的女人巷变化不大,只有挤在里头的几棵梧桐树叶染成金黄,和教学楼前面那棵很像,却远不及那棵树生的壮实。
巷子窄小,很多角落都被破旧的房屋挡住,阳光挤不进来。
孟汐走到沈叙白家门前时,那只黑狗正蜷缩在角落打着盹,浑浊的眼睛透露出疲惫,低垂的尾巴轻轻甩动。
怎么病怏怏的?
她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谁啊?”
“奶奶,我是沈叙白的同学。”
孟汐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老人徐步过来开了门:“小姑娘,是你啊。”
“沈叙白周末都兼职呢。”
孟汐这才反应过来,他周末应该不在家的。她扯了扯肩上的书包带子,准备离开:“那我走了,奶奶。”
“你到家里来吃饭吧,今天小白生日,我让他早点回来陪我这老婆子。”
沈叙白生日?
孟汐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沈奶奶进了屋。
屋子内的灯具微弱而昏暗,家具破败不堪,墙上的粉刷已经斑驳,屋子里渗出一股让人难受的潮气。
老人很爱整洁,床榻叠的整整齐齐,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
她应该很疼沈叙白,把屋子内唯一的卧室割给了他,自己睡在大厅。
老人步履蹒跚地还在收拾屋内的杂物,孟汐感觉一股难言的酸涩从她的左心房往上涌,汇聚在她的鼻腔处,闷得她难以呼吸。
她的少年清风霁月,不该住在这种地方。
“小姑娘,你来坐。”
愣神间,老人已经将桌椅都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