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第七根扇骨里,每每展开都怕沾了血。
世人皆道钦天监少司命玉扇轻摇定生死,却不知我袖中永远备着两块帕子:一块绣木雀,沾着师兄练剑时的汗;一块浸硫磺,用来擦傀儡丝上的脑浆。
母亲总嫌我擦得太仔细,说成大事者不该在意这些腌臜。
中秋夜那碗莲子羹,我尝得出七种毒。
师兄的银匙刚触到碗沿,我听见檐角冰蚕丝颤了一下——母亲在看着。
咽下毒羹时,我数着他睫毛的颤动,三十九下,比他平日眨眼慢了七次。
真好,这次我能替他疼。
最难的倒不是剜心取血。
是扮作冷心冷肺的模样,在师兄剑锋刺来时还要笑。
他总说我的玉扇像淬了毒的月亮,却不知扇面北斗七星每颗星角都藏着他的生辰八字。
母亲说这是为了控心,可每次催动阵法,疼的都是我的经脉。
药人谷那夜,姜素衣的钢爪挑开我衣襟时,我竟松了口气。
甲十七的金漆在月光下像条蜈蚣,终于不用裹着人皮说谎。
师兄的剑停在我喉间三寸,剑气掀飞的面具下,我偷偷把糖纸塞进他剑穗——那上面还沾着我十岁那夜呕出的血。
他们都说我算无遗策,却不知我毕生最精妙的局,是让母亲相信我已无心。
傀儡丝穿过心脏时,我故意偏了半厘,留了处空腔给那年中秋的月光。
师兄总问我为何总摸扇骨,他若剖开看,会发现里面藏的不是暗器,是风干的桂花糖。
如今冰蚕丝已缠住元神,我倒觉得自在。
至少这满手血腥里,还攥着片干净的糖纸。
只是每当月圆夜傀儡丝发作时,总恍惚听见师兄在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