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聪明,觉察到顾铭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所以,定了最快一艘航班,准备飞出国。
去机场的路上,宋明月搭上一辆出租车。
她没带什么行李,却不忘拎着我的小咪。
“贱畜牲,叫什么叫!
放心,我走也不会放过你,现在就去把你给处理了,让你和林浅那个贱人团聚!”
司机有些不忍,正想说什么,却被宋明月狠狠瞪了回去。
刹那间,一辆大巴直直冲过来。
两辆车相撞,车况惨烈,严重起火。
顾铭修赶到宠物医院时,眼神痛苦。
“小咪,求你,一定要活下来。”
大家都惊呆了,一向矜贵的顾总竟然跪倒在地,哀求一只猫活过来!
顾铭修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
他一遍遍地在宠物医院忏悔,痛哭。
毫无形象。
只有他知道,此刻,小咪活着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医生说,宋明月的情况不太好。
在顾铭修的强硬要求下,她还是被抢救了回来。
顾铭修将她关进一间密室。
不停凿开她的心头,取出心头血,又源源不断地给她供血。
锥心之痛,痛不欲生。
可这还没够。
顾铭修又命人把她的手筋、脚筋。
一根根地全都挑断。
她的眼底满是惊愕与恐惧。
“不要……滚开,别碰我!”
四周的墙面上装满无数面镜子。
无论从什么角度,宋明月都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越发不成人样。
她浑身散发着恶臭,伤口腐烂。
顾铭修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宋明月,怎么样?
““看到自己这副,像只臭蛆一样趴在地上,狼狈到死的模样,你喜欢吗——”宋明月的惨嚎声一天比一天减弱。
最后,她不堪折磨,被活生生痛死。
季羽白怕顾铭修想不开。
但他的担心貌似是多余的。
顾铭修一日三餐吃得准时,到点睡觉,到点工作。
近年来,顾氏集团发展得越发庞大,资产雄厚。
顾铭修在全国创立的动物收容所不计其数。
他的绝大部分资产分别捐献于医学领域和动物救助方面。
大家都说,顾总人帅心肠好。
可只有顾铭修自己知道。
每个午夜梦回间,他总能想起当年,他在那艘暴发动乱的客船上救过一个小姑娘。
后来,他的公司破产,未婚妻丢下他远嫁异国。
天之骄子一夜间沦为众矢之的的笑话。
更倒霉的是,他顾铭修就要死了。
就在他绝望时,当年他救的那个小姑娘伸出手,将他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
林浅仿佛是天神降临,来拯救他一般。
她青涩、腼腆,笑得那样好看。
她说:“铭修,你救过我,这一命,就当是我还你的,虽然系统给的反噬很痛,但我甘之如饴。
我愿意承受这些,我们结婚吧!”
她替他抵挡流言蜚语,陪他白手起家。
可他呢,他生性凉薄,总是不愿开口说太多。
每每想到这里,顾铭修便痛不欲生。
可他偏要一遍又一遍,逼自己去回忆。
他像是自虐般,要自己牢牢记住这段经历。
顾铭修崩溃,绝望,一遍遍喊我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安静。
安静到令他发慌。
就像当初我在手术室里,绝望地哭喊、救助,回应我的只是暗夜里的风声。
顾铭修找了一家最近的动物救助站,住了进去。
在这之前,他把公司变卖,又取出这些年来所有的存款。
全部无偿捐献。
大家纷纷唏嘘:“天哪,顾总真是太阔绰了,他这是准备安家救助站,余生都在这里度过吗?”
震惊之余,大家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在各地掀起一股不小的讨论浪潮后,又快速退去。
无疑,这是顾铭修近些年的常规操作。
顾铭修整日忙忙碌碌,为救助站的毛孩子们准备食物,搭建小窝,遇到得病或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时也会及时联系救助员。
他的脸上挂满胡茬,双眼无光,凭谁也认不出眼前这人竟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顾总。
来到救助站的第十二个月。
顾铭修因失血过多,再次被紧急送往医院。
医生看到他胸口密密麻麻的血窟窿都惊呆了!
这十二个月,每过一月他便会在自己的胸口狠狠插上一刀。
然后简单止血处理,又快速投入工作中。
直到这年的最后一个月结束。
旧伤加新伤,化脓发炎,顾铭修心口溃烂,再也支撑不住。
“浅浅,独自苟活了这么久,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可这些年我始终不敢去见你和宝宝,我怕你们厌恶我,更怕我脏了你的眼……当年的一命抵一命,其实早就还不清了,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欠你的。”
白炽灯亮得刺眼,恍惚中,又回到那晚在手术室里。
顾铭修冷眼看着我,丝毫不顾我挺着肚子,强行命医生取出我的心头血,给他的小青梅续命。
我流着泪,浑身撕心裂肺地疼。
医生拿着手术刀牵动处理着他的心口。
恍惚中,我带着绝望,穿透时间与他对视一眼。
顾铭修喉头一紧,呕出一口血,细数着自己犯下的永也无法弥补的过错——他欠我一命。
欠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命。
欠小咪一命。
顾铭修痛苦地闭上眼。
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减弱。
“病人已失去求生欲望,抢救的意义不大了。”
医生叹息一声。
在生命终止的最后一刻,顾铭修张了张嘴:“浅浅,对不起……我没想到……那天早上,那人真的会是你,上天给我机会,可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活该!”
“抱憾而死,也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魂魄抽离身体时,极度痛苦。
顾铭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呜咽出声,眼泪砸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他忽而发觉,当年用力掷出的那枚回旋镖,如今正中他的眉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