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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的山海经小说结局

藕池猫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郡兵凑脑袋看了一眼,但不认识。他正要捅咕李主簿,问神下了什么指示时,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第一粒,第二粒......生米独有的香气飘散,半人高的米粒汇聚成瀑布,从天上落下。尽数堆积到了郡守府后院。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满城百姓的惊呼。很快,郡守府后院中便被堆积的巨大米粒淹没。还捻香站在供桌前的韩烈,整个呆住。上神是有急事吗?他香都还捏在手上呢!一脸憨直的郡兵,见米粒汇集的潮水朝着大门处涌。他大嗓门扬声高喊:“快,快关门!”李主簿被他的大嗓门惊醒。呸一下吐出含在嘴里的手指。望着倾倒进郡守府后院的米,他突然双目蓄泪。云武郡原本是西北大郡,如今凋敝至此,又岂能怪郡守一人。他们这些沉默者受益者,同样助纣为虐。李主簿伏地忏悔痛哭。“想我年少时...

主角:秦璎韩烈   更新:2025-01-16 14: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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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璎韩烈的其他类型小说《箱子里的山海经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藕池猫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郡兵凑脑袋看了一眼,但不认识。他正要捅咕李主簿,问神下了什么指示时,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第一粒,第二粒......生米独有的香气飘散,半人高的米粒汇聚成瀑布,从天上落下。尽数堆积到了郡守府后院。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满城百姓的惊呼。很快,郡守府后院中便被堆积的巨大米粒淹没。还捻香站在供桌前的韩烈,整个呆住。上神是有急事吗?他香都还捏在手上呢!一脸憨直的郡兵,见米粒汇集的潮水朝着大门处涌。他大嗓门扬声高喊:“快,快关门!”李主簿被他的大嗓门惊醒。呸一下吐出含在嘴里的手指。望着倾倒进郡守府后院的米,他突然双目蓄泪。云武郡原本是西北大郡,如今凋敝至此,又岂能怪郡守一人。他们这些沉默者受益者,同样助纣为虐。李主簿伏地忏悔痛哭。“想我年少时...

《箱子里的山海经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郡兵凑脑袋看了一眼,但不认识。
他正要捅咕李主簿,问神下了什么指示时,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第一粒,第二粒......
生米独有的香气飘散,半人高的米粒汇聚成瀑布,从天上落下。
尽数堆积到了郡守府后院。
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满城百姓的惊呼。
很快,郡守府后院中便被堆积的巨大米粒淹没。
还捻香站在供桌前的韩烈,整个呆住。
上神是有急事吗?他香都还捏在手上呢!
一脸憨直的郡兵,见米粒汇集的潮水朝着大门处涌。
他大嗓门扬声高喊:“快,快关门!”
李主簿被他的大嗓门惊醒。
呸一下吐出含在嘴里的手指。
望着倾倒进郡守府后院的米,他突然双目蓄泪。
云武郡原本是西北大郡,如今凋敝至此,又岂能怪郡守一人。
他们这些沉默者受益者,同样助纣为虐。
李主簿伏地忏悔痛哭。
“想我年少时心怀壮志,要改变这黑暗的世道。”
“然岁月流转,我谋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大义,竟忘了初心与奸佞之人沆瀣一气。”
李主簿默念了一遍神启:“重拾自信,一展雄风。”
白米,食之根本喻生活之资。
‘重拾自信,一展雄风’乃激励众人不可因困境而丧志。
上神在启示众生,当以自信为本,展雄风冲破黑暗。
李主簿脑门重重磕在石板地上,涕泪俱下。
“我悟了!上神!”
他狂信徒一般握拳高喊:“吾等誓要重振雄风!”
在他带领下,郡兵们不知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跟着喊。
站在供桌前的韩烈:?
重振什么玩意?
“他们喊,重振什么玩意?”
秦璎手捏着药店宣传单卷成的纸筒,往箱子里倒米的手一顿。
她本偷摸期待着,城中小人看见巨量的白米欢呼雀跃的样子。
谁知箱子里头竟然喊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口号。
想享受救赎快乐的秦璎啧了一声。
称颂她也成啊,这喊的什么玩意?
秦璎眯着眼睛想找始作俑者。
但从她倒米开始,城中就一直传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等很多人都加入,喊这个乱七八糟的口号时,她已经找不到源头了。
“哪个王八犊子带头乱喊的?”
她嘴上抱怨一句,但视线瞟过自己手上的药店促销单又觉得无话可说。
她的抱怨被韩烈听个真切。
他神情一凛,劈手夺过身侧郡兵手中长戈,大跨步走上郡守府前庭筑土树立的罘罳。
长戈一舞,敲响悬挂着的铜钟。
锃然钟声,打破了现场谜一样的狂热。
也打断了众人无厘头的喊声。
脑门磕得黢青的李主簿被人扯了一下。
现场逐渐安静。
“统统住口!”
韩烈立在铜钟旁,一声怒吼。
李主簿还捧着他写的血书,嘴一歪不服问道:“为什么?”
只是不等韩烈回答,天空的神影颔首。
李主簿满腹委屈顿时咽了下去。
箱子外的秦璎见喊声停,颇为满意。
她这才继续她的行动。
投放白米、饮用水。
量没算,总之能让这箱中世界稳一阵了。
秦璎把补液盐和消炎药等按的儿童用药比例兑温水装在剪了一半的纸杯里。
然后把纸杯吊进箱子里,放到了郡守府的望楼旁。
这样纸杯刚好比望楼矮一些,箱子里的小人就可以像打井水一样,用绳索和桶打药水服用。
如何用药,秦璎已全部交代给韩烈。
她只管哗啦啦往里放。
云武郡人只见天上时不时便又掉下来点东西。
眨眼间,云武郡郡守府前庭便被几个一次性纸杯占了大半。
......
夜渐深,深巷之中隐约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呻吟。
张家没灯可点,黑暗中张家老二蜷缩侧睡。
突然一阵敲门声。
张家老二猛然惊醒,也不知三更半夜会有谁登门。
从门缝漏出些火光,他心中咯噔一下。
白天时,砸死郡守的石头有他一份。
张家老二出了一身冷汗,门外却有人喊:“开门,放药了。”
声音熟悉,是他们的里长。
张家老二开门一看,先被火把的光晃了一下眼睛。
无须问话,里长一看张家老二挺老高的肚子就侧步让开。
一个中年医士越众而出。
张家老二木头人一样,被灌了好几盏甜的苦的药水。
没等他回过味,便见火把的光照得医士的脸半明半暗:“脱裤子。”
熬夜加班人心情大多不好。
开始时还有耐心解释,到了后来却都是让郡兵直接按倒用药。
张家老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按在了自己院子。
“等,干什......啊!”
一声惊叫,没能让里长动容半分:“叫什么?观音土拉不出来涨死怎么办?”
里长倒是颇为负责,晓得张家二郎还有个老娘。
医士听说这事,进了张家恶臭的屋里,号脉后又皱眉出来:“有些严重,送去郡守府吧。”
张家二郎这会回过神,双眼含泪揪着裤头子,觉得腿间冰凉:“干什么啊?你们到底干什么?”
“救你的命。”里长这才解释,“你们吃了观音土排不出,得灌药才行。”
“这以前可是只有郡守才能享受的待遇,多亏了上神所赐的药。”
闻言张家老二面色稍缓和,他支吾道:“上、上神还管这个?”
他这话,里长和医士郡兵早听了无数次,开始还有觉得怪异,后来却一个赛一个麻木。
里长道:“别废话了,帮着把你娘送郡守府去治病吧。”
言罢一指身后一辆木板车。
车上已躺了一个人,挤一挤正好够。
听见说去治病,张家老二瞬间忘了疼,系好裤子便帮着将他娘送上板车。
走到半道,他突然腹痛如绞,忍着进了郡守府后已是满脸煞白,最后急一头扎进了茅房。
这一夜,郡守府后院兵荒马乱。
这些秦璎没什么兴趣看,
告知韩烈她隔一段时间会再回来,回收纸杯水瓶后,她合上箱子锁在衣柜里。
把泡在漂白剂里的床单等全部打包处理掉。
吹着吱嘎吱嘎的老旧电风扇,继续收拾她带回来的行李。
晚上七点,秦璎坐在梳妆柜旁研究鞋盒里那具迷你龙骨。
普普通通的鞋盒子,都因这具零碎的骨架增加了些神秘感。
她用细胞夹夹着一片细鳞在灯下看,突然一阵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还有一个老人的声音:“肉肉,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细雨如丝,在才擦净的玻璃上汇聚成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龙骨和细鳞静静躺在鞋盒里,秦璎坐在书桌前,单手拿着罐头瓶打量。
罐子里的四角白鹿,四脚朝天僵躺在罐底,还是那不知死活的样子。
但......
它故意吐着小舌头,但舌尖不停不停地分泌着透明的哈喇子,在罐底积了一滩。
还有腹部急促的起伏,暴露了一件事。
这家伙在装死。
“智商很高啊!”
秦璎屈指弹了一下玻璃罐,心中有了计较。
她猛将脸凑近,发出魔鬼似的威胁:“别装了,起立,否则宰了你炖汤!”
话音落,窗外轰隆一声巨响,雨势忽然变大。
不等秦璎惊讶,心情起伏带动天象变化的夫诸一激灵爬起来。
它脚边积了馋出来的口水,四只蹄子滑冰出溜数下才站稳。
颤颤巍巍飞机耳,低着脑袋小心翼翼抬眼看秦璎。
秦璎看了一眼外头的暴雨,对四角白鹿微微挑眉。
外面的雨......似乎和这家伙有点关系!
她不太敢确定,掏出手机对准罐中的奇异生物拍了几张近照。
随她动作,外头刮风带响雷十分热闹。
秦璎缓缓勾起唇:“攻击人类城池,造成大雨,你该当何罪?”
她这试探性的问话,却让夫诸鹿心都快从嘴巴里吐出来。
前蹄一软,就这般在罐子里跪下。
呦呦几声,似辩解又似求饶。
秦璎听不懂鹿语,但从这鹿的神态她清楚知道了一件事。
这鹿能听懂人话,并且很害怕她,哪还有在箱子攻击人类城池时的嚣张气焰。
且她留意到一件事。
对拇指大的四角白鹿来说,偌大的黄桃玻璃罐,它只站在边缘试图远离什么。
循着方向看去,秦璎看见了那只鞋盒。
答案昭然若揭,这小鹿在害怕鞋盒里的龙骨。
秦璎缓缓直起身子,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起细胞夹将鞋盒中的龙骨头颅单独夹起。
玩笑似的举到罐中小鹿的面前。
“我有个小玩意,你要不要看看?”
雷击黑痕贯穿龙骨,龙角叮一下撞在了黄桃罐头瓶上。
夫诸鹿眼一翻,又要昏厥过去之前它听见秦璎的话。
把龙骨当成小玩具把玩的女人,低语道:“还敢引来雷霆风暴?”
夫诸尾巴一翘,吓得撇出了好几粒芝麻大小的疙瘩屎。
它鹿眼一眨巴,瞬间委屈得哭。
夫诸生在水灾中,所在之处必然下雨,心情激动便会引来风暴。
这是生来就有的天赋和诅咒,它控制不了!
夫诸委屈得要死,抽抽噎噎跪在地上,自己哄自己不许再哭。
窗外暴雨顿时小了一些,秦璎脸上笑容越发扩大。
她满意点了点头:“是个听管教的。”
夫诸闻言,小心中带着点窃喜看来。
被强大的存在夸了哎,有点开心。
窗外雨势又变大,夫诸急急收敛心神。
秦璎将龙头骨放回鞋盒,视线不停打量着夫诸。
这小鹿皮毛散发微光,四只鹿角似白玉。
好看,她想要养。
她笑得越发和善:“念在你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这次......”
在夫诸忐忑的目光中秦璎道:“这次就先饶了你。”
没等小鹿高兴得呦呦叫,秦璎竖起手机,把刚刚拍摄的夫诸照片展示给它看。
“不过,你的魂灵已经被我定下印记,你还不臣服?”
秦璎这话纯粹是哄小傻子玩,不料夫诸听见臣服二字突然支棱。
仰头看着秦璎,两只眼睛瞪老大。
“怎么,不愿意?”秦璎脸沉了下来。
如果这能引发风暴的白鹿桀骜,她不可能就这样放它回到箱中世界。
也不可能关在身边,让老家天天被水淹。
唯一的办法,就是人道毁灭。
秦璎并不是什么心软的人,眨眼间已经在思考人道毁灭的方法。
不料,夫诸突然发出一串呦呦的声音。
随即垂头,头顶四只玉似的角在罐底一碰,三跪九叩。
能把龙骨当把件,还有人类香火祭祀的大佬要它臣服。
这种好事,夫诸挨天雷也没想到过。
它学着人类拜罢,秦璎讶然发现小鹿身上雪白的皮毛浮现出一团一团的淡金色纹路。
和箱中祭祀时,箱子上出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些似卷草的金纹,如花绽放。
最终汇聚于夫诸的鹿角中央,形成一抹金痕。
而后一道四杈鹿角的白色虚影从额心浮出,直直穿过玻璃罐头,悬停在秦璎面前。
乖顺如小狗,只待人来接。
秦璎犹豫了一下,终究缓缓抬手。
那印记飘来乖顺投入她的掌心,化为一行字符。
这是一种比甲骨文更古老的文字
托着这行古老的文字,一种极微妙的掌控感充盈全身。
她看懂了这些字。
‘敖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屋中一片寂静,只听细雨敲窗。
秦璎睫毛微颤长出一口气,那行小字隐没再无痕迹。
“夫诸。”
听见自己的名字,浑身发软的夫诸将头深深埋下。
秦璎拧开罐头上的马口铁盖子,将夫诸从罐子里抖出来。
夫诸浑身是水,也不知是天生皮毛湿润还是被吓出的汗。
它哆哆嗦嗦站在书桌上,一脸无措。
秦璎一指放在旁边的迷你祭品:“要是没毒,就给你吃吧。”
听见秦璎叫它吃香火祭品,夫诸犹犹豫豫走过去。
在箱中世界献祭的三牲祭品上闻闻嗅嗅,它先是摇了摇头表示无毒。
然后胆怯看着秦璎。
这上面附着着香火和信仰,是人类献祭给上神的。
真的给它吃?
秦璎又点头,夫诸四蹄得得绕着席子转了一圈,探头先叼起了装着醪浆的坛子。
上下牙一合将坛子咬开,
仰脖将碎陶片和里头的醪浆一同咽下后,发出酒鬼似的舒畅长叹。
看着是食草动物的样,但夫诸对肉也是来者不拒。
又去咬烤制得金黄的烧猪,咀嚼出脆生生的声音。
它吃得摇尾巴,秦璎托腮在旁边看。
就在气氛最为和谐时,楼下的门突然被敲响。
“秦璎!”
中气十足的喊声,差点让啃猪拱嘴的夫诸哽死,也让看吃播的秦璎一下惊醒。

天宝九年发生了很多大事。
北边大败异族掠边,各处有异兽出没,南边恶蛟兴风作浪吞吃血食。
还有,陛下宠妃怀上小皇子害喜食欲不振,令各地进贡新鲜吃食。
居住云武郡中宿坊的张二郎家也发生了些小事——他家今年饿死了五口人。
现在家里只剩他和他的老娘了。
今早张家二郎又吃了一小把观音土,肚里胀痛难忍像怀了块石头胎。
他身后的屋子没关门,细细痛苦呻吟透出。
黑洞洞的屋子像是什么极恶之兽的嘴,一口一口吞吃着生命,
张家二郎听得心痛如绞,正要举手捂住耳朵,便听屋中人唤道:“老二......”
喊声气若游丝,张二郎忙扶着腰站起。
屋里黑漆漆,脏污的蒲草地席上躺着个腹胀如球的老妇人。
张家二郎进屋,咧嘴强笑上前去扶:“娘,您叫我?”
“可是要出恭?”
妇人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气音,隔壁黄石似的眼睛斜着看张家老二。
“我要死了。”
不待张家老二说些无大用的宽慰之言,老妇道:“我死后,你吃了我。”
张家老二缓缓垂下头,害怕得牙齿得得作响。
不知是害怕母亲快要死去这件事,还是害怕提起吃字时他忆起的肉香味。
妇人沉重喘息叮嘱道:“莫要炖煮,被邻人嗅到。”
炖煮费水,左邻右舍闻到肉味恐来抢夺,她家老二力弱必要吃亏。
见张家老二不做声,席子上的妇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枯瘦手指钳子一样抓住张家二郎的胳膊。
黑暗中,她眼中迸发出一股子狠劲。
“记得先剥下我的衣衫莫染了血污,冬日可穿在里头御寒。”
费劲咽了口唾沫,她手上越发用劲:“将近中元节,先割我臀肉祭拜一下你爹你兄长你嫂子还有两个侄儿。”
交代完这顶顶要紧的事,她躺回被油汗浸透的席子上,长长呵出一口气。
等着死掉。
张家二郎眼泪吧嗒落在席子毛边上。
黑洞洞的屋中无比安静,只听他低低啜泣。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声音。
有惊慌也有喜悦,打破了死寂。
长时间以观音土饱腹没有营养摄入的张家老二,脑子混沌反应迟缓至极。
外头的喧闹像是和他隔了很远,他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梦半醒垂着脑袋,一直到他家院门被人踹开。
“这家还有活人吗?”手持铜锣的郡兵进到荒芜的院子,以为又是一家死绝了的。
但他遵守上官的叮嘱,还是喊了一声:“若还有能动的,便出来跟我去领粮食。”
屋中的张家老二脑袋早已迷糊,但粮食二字像是利剑,倏地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障。
他一激灵清醒,看了一眼他娘连滚带爬跑出去。
脚肿得半透明穿不进草鞋,就这样赤足跑进了院中。
来传话的是云武郡中的官军,大夏官军对黎庶的忍耐度极低,见他动作慢骂了两声。
末了才道:“带上装水装粮的东西,跟我来。”
只要给口吃的叫张家老二干什么都行。
他寻了个罐子抱在怀中,临去前回头看了一眼屋中。
将门锁上,免得有贼来,趁家中无人来抢夺活人去吃。
随着郡兵的喊声,这处穷苦里坊陆续走出来三四十人。
张家老二麻木跟着走,走到半道脚步越来越沉腹痛如绞。
将要扑倒在地时,他突然抬头。
如骷髅上贴着层皮的蜡黄脸上,浮出无尽惊愕。
人在饿久之后,嗅觉会格外敏锐。
他闻到了饭食的味道。
脚步越快,挺着填满观音土的肚子,他几乎跑了起来。
转出院墙,和身边所有人的脚步齐齐一顿。
隔着三道墙,他们看见了奇观一般矗立的水瓶。
看见了稍矮一些,堆在水瓶旁地饭山。
张家老二大字不识,没法用准确的词汇形容这个场景。
他脑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跟随人群走向空地。
走到近前,先看见的是拒马和一队又一队把手的士兵。
云武郡都尉徐潭,亲自骑着一匹瘦马持戈巡弋。
在拒马后,一面面卸下的门板随意刷刷平放在地,绳索套了拖来的巨大米饭放在门板上。
然后郡中士兵蹲在门板旁分割米粒。
秦璎给的米饭湿哒哒十分好切,这种分割米粒的流水线作业叫看得人不由生出些荒诞感。
张家老二抱着从家带出来的瓦罐,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饿死在了家里。
他垂着脑袋,跟随领食物的队伍向前。
恍惚间觉着自己好似被鬼吏押送去蒿里山亡魂归处。
负责发放粮食的郡兵一脸横肉。
看张家老二模样就知道,这人是饿昏了头。
提高了声音问道:“你家里几个人?”
张家老二含糊答道:“七,不,两个。”
话音落两团东西丢进他抱着的瓦罐里,咚的一声。
放粮的郡兵一摆头:“去旁边领水,下一个!”
顿了顿,这郡兵照韩烈教的补充了一句:“领受上神恩赐吃饱了,若还能动便过来帮忙!”
在旁边人的催促下,张家老二麻木走开,这才看瓦罐里的东西。
在黑色粗陶瓦罐中,两团拳头大小的米粒。
他愣了一愣,随后猛抓起一团朝着嘴里塞。
这环境下的分米作坊,卫生条件糟糕,饭粒上过了一层黑灰。
他双齿一合咬下一口来。
第一口囫囵嚼碎才滑到喉咙,已咬下第二口。
食物顺着一缩一缩的喉结,呲溜呲溜滑下肚去。
若问他是甜是咸,估计他也答不上。
又狠咬了两口,这才如梦初醒地浑身一振。
娘,他的老娘还在家中!
在他转身要跑前,一只葫芦瓢伸来,往他怀里的瓦罐倒了瓢清水。
哗啦啦的声音,如救命仙乐。
张家老二宝贝似的抱着这瓦罐,朝着家中跑去。
路上,与好些推着板车,肩上挑着担子的人擦肩而过。
分米分水需要大量人手,而且只在米山附近分实在太浪费时间。
因此韩烈分派了士兵,去远处里坊通知里长组织青壮来帮忙。
“娘,娘,我们有吃的了!”
张家老二冲进黑黢黢的里屋。
浑身浮肿的老妇人平躺在蒲席上,没有回应。
“娘......”
张家老二声音弱下。
他踉踉跄跄走到席子边,双膝重重磕在地面。
一滴两滴,泪水落在老妇人浮肿的脸上。
突然,听得一声细喘。
蒲席上的老妇人耷拉的眼皮张开了一些:“老二。”

夜里正研究神秘生物,突然的猫叫饶是秦璎也被吓得一哆嗦。
她急忙收起那副龙骨,塞回床下。
打开窗探头一看,就见她家楼下站着一个老人脚边蹲着只飞机耳的大胖橘。
橘猫双瞳竖起,正死死盯着秦璎的窗户。
秦璎开窗正与它对视,橘猫一惊,不顾老人的呼喊一溜烟逃向远处。
认出老人是邻家阿婆,秦璎忙来开门。
邻居石婆婆现年七十三,精神矍铄,腿脚利索。
见秦璎往秦璎手里塞了一个大碗,碗里一荤一素的菜。
“你昨天点外卖今天中午也点外卖,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没开火做饭。”
石婆婆不愧是街道情报站站长,没有她不晓得的事。
她道:“吃这个,别老吃外卖多不卫生。”
秦璎无奈笑,老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谁家有点事根本藏不住。
她捧着温热的碗,心里却还是一暖:“石婆,进来坐。”
石婆一摆手:“不进了,肉肉今天有点怪像是被什么吓到了,我得去找找。”
说罢,小老太太急匆匆就走。
秦璎捧着碗,望着橘猫肉肉逃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夜,秦璎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道是太热还是发现了新东西太兴奋,一直做着古古怪怪的梦。
梦中嗅到焚烧白茅草的气味,听见了许多细细碎碎的声音的耳畔低语。
醒来秦璎却又很清醒精神,像是梦里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早上修空调的师傅上门,总算把坏掉的空调修好。
秦璎出发去本市的一家私人眼科医院。
临出门前,她从衣柜里搬出那口箱子。
本想看一眼就走,谁知一开盖子,她就听见箱中传来哗啦啦的雨声。
鸽灰色雷云笼罩天空,紫电如蛇穿梭。
但怪异的是,秦璎的视线并不受雷云遮挡,依旧能清楚看见云下的城池。
在云武郡城前有个约莫拇指大小的白鹿,用头上生着的四只鹿角撞击城墙。
而城中小人,站在墙头与这四角白鹿作战。
箭雨泼洒到城下,将白鹿扎得好似小仙人球一般。
箭雨越急,四角白鹿发怒,呦呦仰头长鸣。
只听得一声响雷,箱子里雨势越大。
韩烈立在城墙上指挥,不停射出手中箭矢,便是戴着护手双指也已鲜血淋漓。
秦璎有些纳闷。
这箱子里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倒霉地方,先是大旱随后是这种怪东西踏着雨水来攻城。
见那四角白鹿还在撞击城墙,城墙摇摇欲坠,秦璎忙去拿东西来阻止。
这时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大雨冲刷着云武郡城的城墙。
伴随暴雨来了位恶客。
暴雨哒哒打在守城士兵的甲胄上,豆大的雨水冲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再让那畜生撞几次,城墙会塌。”
韩烈身边的士兵脸上都是水,不知是汗还是雨。
韩烈立在城上,按着女墙的边缘向下看。
轰隆——
闪电将黑沉沉的天都照亮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韩烈与城墙下对峙的那巨兽对上视线。
巨兽身长三丈有余周身皮毛雪白,形如驼鹿,头生四只鹿角。
正是异兽——夫诸。
夫诸昂首看着城上的韩烈,喉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有夫诸的地方就会大雨,若夫诸暴怒或是情绪激动则会引来风暴。
因此夫诸也被视为水患风暴的象征。
照常理大旱时,夫诸是绝不会出现在这的。
可夫诸察觉异像,它踏水奔驰几日,来到了云武郡城下。
夫诸向后退了十几丈,四蹄加速朝着云武郡城的城墙撞来。
夫诸头顶四支巨大的鹿角是它的武器,最是坚硬不过。
嘭地撞上城墙,城墙上裂痕越发扩大,雨水浸入缝隙中。
韩烈深吸一口气,右手因频繁拉弓射箭鲜血淋漓。
混合着雨水顺着掌缘淌下,他望向城墙西侧的箭楼:“强弩还没修好吗?”
韩烈身侧的是云武郡都尉徐潭。
听见韩烈的问话,徐潭愤然摇头:“城防强弩弓弦以异兽冉遗背部大筋制成,需专人每日涂油维护。”
“一年前,郡守以油脂昂贵为由,将弓弦维护由一日一次改为一月一次。”
“十六架城防强弩弓弦全部疲软,虽命匠人紧急维护,但......”
那珍贵的弓弦究竟能不能修复谁也说不清,现在夫诸已经堵在了城门前。
徐潭浑身发冷。
多数异兽藏匿深山荒原,但也有不少凶恶灾兽会攻击人类城池掠食滋扰。
城防强弩就是对付这些灾兽的最强武器。
言语间,夫诸四只坚硬无比的鹿角,再一次重重顶在城墙上。
只听一声闷沉的响,城墙上的裂缝越发扩大。
徐潭急得双目赤红,忍不住怒骂郡守:“郡守那杂种。”
韩烈冷肃着一张脸,对那位郡守他同样深恶痛绝。
但现在骂一个死人毫无用处。
若是这异兽进城,必要生乱。
韩烈再拉弓,瞄准夫诸的眼睛。
张弓射箭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
他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得好像会脱骨垮下。
但他的动作没有半点晃动。
一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坠下。
就是现在!
韩烈手指一松,白羽箭急射而出。
在夫诸短暂疏忽的空挡,正中它的眼球。
以夫诸的体型而言,这只羽箭细如牙签。
可扎进眼睛这种要害也是能造成巨大伤害的。
鲜血喷射而出,夫诸的一只眼睛染得通红。
它抬头望向站在城上的韩烈。
如交配季的雄鹿,喉中发出暴怒吼声。
巨大的脑袋一摆,再朝那城墙猛地一撞。
只听一声闷响,那段城墙终于缓缓倒下露出个缺口。
到了此时,夫诸倒是不急了。
它缓缓踱步,像狗一样甩了甩身体。
小刺一样扎在它身上的箭和雨水全都甩掉。
夫诸眨了眨眼睛,眼睛上扎的那根小箭也掉了下来。
它走到城墙的缺口处,仰头看韩烈。
脸上人性化的露出恶劣戏谑——你瞧,你们拦不下我。

“老二。”
这喊声在张家老二听来无异于天籁。
他脸上糊着鼻涕眼泪,忙抬胳膊肘擦脸。
又举着护在怀中的瓦罐给他娘看:“娘,我们有水有吃的了。”
张家二郎本想说他去熬粥,却又想起家里早没了柴禾。
他只得去灶间寻了一把长把木勺,硬将米饭碾碎在清水里,喂给他娘亲吃。
浑身肿胀的老妇,迷糊着勉力吃了两口。
却一摆头开始呼痛。
吃下去的观音土膨胀无法消化,也拉不出去,在人的肚子里发胀。
到了最后,这些毫无营养价值的东西会让人在口渴中生生涨死。
张家老二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只是如今这事放在自家亲娘身上,便格外叫他痛苦。
明明有水有吃的了,为何还是活不下去?
他手忙脚乱给他娘揉肚子,又扯来一束扎草席的白茅草杆,想捅嗓子眼让他娘吐出来。
可张家老二的娘,除了呕出些刚刚咽下去的水来,肚子是一点没小。
这一番折腾,让本就虚弱的老妇脸色煞白。
张家老二心中越发绝望之时,突然看见了自己手里的白茅草。
他忽而精神一振。
领取米粮时他听说过,城中突然出现的水和米都是神灵所赐。
白茅草可邀神通灵。
既世有神灵,他愿意付出一切求得灵药救下母亲性命。
张家老二捧着那瓦罐到院里,跪地对着‘神’赐的米粒祈求祷告。
“苍天在上,家母病危,小人愿以一生之福求神赐下灵药。”
......
“啊嚏!”秦璎打了个喷嚏。
“什么?”
隐约听见声音的她还以为是药店的药剂师在说话,下意识反问。
年轻药剂师被她问得一懵:“我说,您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
秦璎尴尬一笑:“可能是我热昏头,幻听了。”
药剂师也让笑了起来:“这天简直要热死人,听说是六十年难遇的高温,明天中午十二点气象局都要人工增雨降温了。”
闲聊打岔了刚才的尴尬后,两人终于进入正题。
秦璎研究过旱灾的药品清单。
长时间没进食的人,口服补液盐补充水分和电解质是首要的。
其次是各种维生素和矿物质补剂。
箱子里有些小人肚子不正常的鼓起。
应该是吃了不消化的观音土之类的东西。
因此她又买了催吐药物,润肠通便的乳果糖和两大盒开塞露。
考虑到可能会出现其他问题,还买了抗菌消炎药、硫糖铝和黄连素片痢特灵等等。
结账后,秦璎提着两大包药一出门,就被药店外的太阳晃了一下眼睛。
她很爱惜自己现在的眼珠子,用药店促销宣传单挡了一下这才走上街头。
秦璎家所在的地方本来是座古镇,街道窄巷向四面八方延伸,复杂如迷宫。
药店所在的位置,倒退两百年正好是砍头的菜市口。
到了现代改成了一片集市,药店商店齐全,挤挤挨挨都是不咋卫生的特色小吃摊。
在这片,可以看见古旧的针线杂货摊卖红艳艳的绣花鞋垫,卖白色贝壳油。
杂货摊旁边,却是一家网红咖啡店。
时间奇异的在这里交错。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古怪魅力,常有老饕和游客到处溜达。
秦璎走进一家商店。
商店玻璃烟柜后的大姨头发烫成红色钢丝卷。
面前摆个收银机和收款码,手上织着件大红色毛衣,有客来眼皮都不带抬。
手机声音外放,正好说到连续高温,气象局要在中午十二点人工降雨。
秦璎走到柜台前:“姨,我买大米,能送上门吗?”
听见秦璎喊姨,织毛衣的大姨顿时不乐意。
纹过又褪成淡红色的眉毛一竖,头没抬先骂人:“乱喊谁姨呢?”
“我哪有你这么大的侄......女,秦璎嘛这不是!”
一脸怒容的老姨瞬间换成笑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璎笑道:“昨天才回来呢红姨。”
红姨毛衣针一丢要拉秦璎去她家吃饭,顺便唠个一块钱的嗑。
秦璎无奈:“吃饭改天吧,您先给我家里送五袋米。”
红姨是街道情报站的资深成员。
让她记别的丢三忘四,分析情报却水平一流。
听秦璎要买米,她眼睛一亮:“你......要久住?”
秦璎晓得她想打听什么,直言道:“回老家来躺平了。”
在外头好些年,秦璎吃过亏受过伤,但手头的钱是足够她躺平挥霍的。
红姨露出八卦神色:“那,你外婆去世时跟你回来的那个男朋友呢?”
“又高又帅,听说还是什么大富豪。”
听见不想提的人,秦璎笑容淡下去:“分了。”
“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
红姨沉默了片刻:“是那人没福气配不上你。”
秦璎一点不谦虚,点头道:“没错,他配不上我。”
她态度轻松,红姨却觉得提到她伤心事,在秦璎结账时给抹了零。
还让她老公用三轮车给秦璎送到家去。
红姨家是夫妻档,红姨的丈夫是个十分沉默的阿叔。
送了米来,闷不吭声帮秦璎把米搬进家门去后,开着他的小三轮就走。
秦璎只来得及对他背影道了声谢。
进门时,在脚垫上挂了一下。
秦璎翻开鞋底看,发现缝隙夹了一支金耳环。
千足金,比较朴素的圆环款,但分量挺足,有个两三克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遗失,正好被她踩到带回了家。
秦璎没太在意。
把那只耳环抠出来,扯了张纸包着丢进玄关鞋柜放零钱的小玻璃瓶里。
她提着药上楼,一路想应该怎么投放这些药物,指导箱子里的人用。
算算时间,她出去了二十来分钟,箱子里应该还是白天。
秦璎把那口箱子抱到梳妆台。
掀开盖子,箱中还是那座小城。
不同的是,街道上都是人在急匆匆地行走。
起先秦璎还以为是生了乱子,可紧接着她看见分水分米的有序队伍。
比起她离开时人数壮大了很多,显然有不少城中青壮加入了自救的队伍。
秦璎看着箱中小人切割米粒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正要找找韩烈在哪,突然一个地方传出十分不和谐的质问之声。
街道上,一架黑桐油的牛车站着一个红皮花生似的胖子。
正站在车辕上跳脚骂。
“韩烈!你胆大包天!”
“一个收尸的贱民,胆敢插手这等要事?”
“此等神赐的祥瑞,自该敬献入雒阳,谁给你的胆子下令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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