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一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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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一夜小说》精彩片段

晚上的主街道总是繁华的，今夜更是如此。橘黄色的灯光里南瓜头定格着笑容，空气中飘洒着糖果的甜蜜，远处的广场传来阵阵音乐与欢声笑语。

“一定很热闹吧。”两个月不能到街上，小艾发现树木都有些萧瑟了。冷风吹过，哗哗的声音在身边作响。觉得有些冷，小艾把衣服又掖了几分，离开主街道，向河边没人的暗处走去。

突然，小艾的目光被前面的一对情侣吸引住了。她停下脚步，想看的更真切些。

路灯困倦地打着哈欠，昏沉的闪着光。不过深爱过一年的身影和样貌，小艾是不会忘记的。那确实是她的男朋友，更确切的说，是她曾经的男朋友。一阵的鼓声慢慢在小艾耳边作响，世界有些模糊和倾斜了。她背身靠在栏杆上，打开背包，在一堆住院记录和账单里找到了降压药。

几口水下肚，小艾暂时平静了。她扭过头去，前男友并没有发现她，嘴唇依旧贴着怀中女生的耳边，低语着。女生身子微侧，原本泛红的脸似乎更红了一些。换做别人，要不然是当做没看见，默默走开。要不然是上前打个招呼或嘲讽一顿。小艾不想走开，却也没有勇气上前，她停在那里，像水中月与天上月一样，隔着遥不可及的时空默默注视着。

冷风又吹得树叶哗啦啦地响。小艾揉了揉眼睛，跟着情侣走进了盒马超市。那对情侣买了几份海鲜后，坐到了用餐区。小艾也胡乱买了些鱼虾，隔着一排桌子，坐到了窗边。借着玻璃窗继续注视着他们。

只见男子熟练地把虾剥好，接着用筷子夹着送到女生嘴边。女生先是不好意思地四下看了看，然后轻轻张口吃了下去。男生开心的笑了，脑袋越靠越近，左手搂着女生的腰，右手则看不见了，隐没在女生衣服的耸动里。

接着——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颤巍巍地从桌边经过，暂时挡住了小艾的视线。小艾身子向里面挪了挪，感觉一股冷气又窜了过来，和餐盘里的热气对抗起来。

看着桌上的两碟餐盘，小艾突然感觉装着鱼虾的盘子
是那么洁白，像是刚刚洗完铺好的床单。床上虾子的红色外衣已经慢慢透明，露出里面洁白滑嫩的躯体，弓臂一样，弯曲地贴在鱼的身旁，等待着箭矢……成丝的虾须如水般散在鱼头，其中几根恰好扫在鱼的嘴角。鱼儿的眼睛微微闭着，香气毫无阻拦地闯入鼻中。

而自己身前的盘子也是那么洁白，像是刚刚洗好铺完的床单。只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两边直直像支架的筷子。再过不久，就会有被蚕食殆尽的脑子和躯体散落在上面，也许在结束前还会被筷子挑一挑，翻几下身，不过最终只会倒进垃圾桶。盘子上只有消毒液的味道还残留在上面。

小艾不想再看了。

她抬起头，忽然发现之前的老妇人坐在自己对面，手里只拿着一杯混有杂质的白水。惨白的皱纹里射出一种穿过她身体的视线，扁扁的鼻子下面挂着南瓜头般定格的笑容。

小艾吓了一跳。赶紧扭头看向窗外。那对情侣依然温存着。天上的月光洒在他们的影子上，即使外面冷风刮得树叶哗啦啦作响，恐怕也不能影响他们吧。

小艾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迷恋过月光，迷恋遥远时空的光景。她想靠的更近些，感受得再清楚些。

“可自己又不能飞到天上去，怎么办呢？”

“到水里吧。到水的深处去吧。那里没有其他光线的打扰，说不定还能从海底沉到天上呢。”

小艾刚想起身，“滋啦”一声，小艾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小艾回过头，是那位老妇人。身子半斜着，脸上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

“您没事吧。老年人要注意身体，别起猛了。”小艾下意识地扶着老妇人的手坐在凳子上。突然她察觉到扶着的那只手冰冷又无力，皮与骨之间似乎只有一些粘稠的液体连接着。

冰冷的感觉让小艾的后脊梁都一阵发凉。

“谢谢你。”老妇人的嘴里飘出几句话，嘴角又流露出之前看到的那种难以言说的微笑。“本来好好地走过去，突然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得脚疼”。


确实，这店里真冷，大冬天的也不开空调。小艾边想着边向空调看去。

她愣住了。确认老妇人没事后便离开了。

离开前，她又瞥了一眼窗户。情侣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