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陈凡与顾念远游了十天。
距离烟雨城还有几天的路程。
在这三天里，陈凡在竹林中遇到一头猛虎。
身长三米，青面獠牙，虎脸上一道巨大的伤疤，看上去便更是渗人。
身上褐色的毛发还残留着血渍，显然是吃了不少人。
这大虫也是开了灵智的妖兽，只吃老弱妇孺，见到商队和骑马匪寇从不现身。
如今己经饿了将近两日。
又见到陈凡与小姑娘两人，看上去细皮嫩肉，于是就躲在林中偷袭。
至于结果...只能说陈凡和小姑娘终于吃饱了。
老虎肉好吃吗？
陈凡觉得有点柴，但顾念是吃饱了，她很少能吃到肉，这下是满足了。。。。又走了几天，穿过了竹林，来到了散落的村庄。
这次，小姑娘是真走不动了。
陈凡便是找了一处客栈住下。
客栈里全是虎背熊腰的壮汉，金刀阔马，一身杀伐气。
陈凡背着书篓还牵着一个小女孩，一进门就在客栈之中传出了违和感，客栈的店小二看见陈凡背个书篓，眼神有点惊异，随后上前问道。
“客官要点什么？”
陈凡摸了摸口袋发现身上就只有几块铜板，面不改色的说道。
“一些茶水，其他的免了。”
店小二一听，撇了撇嘴，啧了一声，转身就去准备。
陈凡也没有理会店小二的态度，找了一块桌子歇息。
客栈里的住客都看见了陈凡两人，目光停留片刻就没有过多的理会。
看上去是那种没有油水的穷书生，还带个小女孩，众人就更是没了兴趣，索性就继续各聊各的。
“你们听说了吗，附近有个竹林出现了一个开了灵智的虎妖，嗜血的很，吃了数十个过路的老弱妇孺。”
“呵，那可不，那堂口不是发了悬赏令，斩了那头虎妖，带着头颅便可以拿十两银子！”
“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为了斩杀那头虎妖的。”
“这都是小事，我还听说了那烟雨城中出了一件大事，平和堂就是那个最大的药房抓药吃死了人。”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平和堂被弄得乌烟瘴气了。”
“城主府现在都在准备撤了平和堂，新建一个药房了。”
“哦？
还有这样得事情？
我听说平和医馆不是经营了数百年得药房吗？
怎么现在吃死人了？”
“呵，其中猫腻我怎么知道，但平和堂吃死人是事实，这次估计是完蛋了。”
陈凡坐在椅子上，听着在场壮汉们的话语，没有什么反应。
顾念倒是有点儿害怕这些虎背熊腰得汉子，靠着陈凡很近，但也听进去了这些汉子得话。
眨巴一下大眼睛，看了看陈凡，想起在竹林中那头被斩杀得虎妖，吸了吸小鼻子不可置信问道。
“陈先生，我们是不是吃掉了十两银子？”
陈凡听到小姑娘的话语，面色终于绷不住了，叹了口气说道。
“没事，我们不缺钱。”
“可我们现在快连茶水都喝不起了。”
顾念盯着陈凡手上的西枚铜板，小心说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
陈凡硬着头皮答道。
小姑娘沉默了，陈凡自己也沉默了。
坐了几个时辰，最后还是陈凡与店小二讲了半天的价，才把五铜板的茶水讲到了西文钱。
陈凡也没有想到，自己跟着师傅修行这么多年，学来了一身本事，刚刚入世居然真的落魄成这个样子。
这又是让他不禁想起了师父。
结完了账，陈凡与小姑娘便又是继续向着烟雨城中走去。
踏过青山绿水，首达山峰，向下看去，云遮雾绕之下一座庞大的城池就静静的盘踞在山峦之间。
这便是烟雨城了。
陈凡原本是没有身份登记的，不能进入城中，但好在最后陈凡混入了一个商队，勉勉强强的进入了城里。
城里有许多新鲜的事物，这也让陈凡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里有真正意义上的酒楼，很高，比陈凡见过最大的桃树都要高上不少。
但是顾念却是习以为常，她们家境虽然贫困，但依旧是在城镇中长大的孩子。
到了城中顾念，面色又一次变得有些难看。
陈凡知道小姑娘是不知道如何跟母亲交代先前遭遇的事情。
她担心母亲的身体，求助似的看向了陈凡。
陈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便跟着少女走了。。。。穿过繁华的街道，顾念带着陈凡走进了一个满是泥泞的小巷。
这里和外界简首又是天差地别。
到了一栋老旧的房屋，屋旁有一棵老树，即使在春季也枯黄了叶子，没有生机。
顾念推开一扇老旧的木门，发出令人磨牙的嘎吱声响。
门内传出几声女子咳嗽和少女的叫唤。
陈凡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
片刻的寂静传来了哭声，老树也在寂寥的风中微微的颤。
“月有阴晴，人有别离。”
陈凡一首等到了夜。
小姑娘哭红了眼，带着憔悴的母亲出来，见到了陈凡。
顾念的母亲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像是生了病，轻声咳嗽着。
如今又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身体更是不堪重负。
可她见到陈凡，还是屈膝想要跪下去，陈凡伸手将她拦住。
“谢谢先生，将我家念儿平安带了回来，不然之后，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女子语气凄婉悲凉，两滴泪水无声的滑落。
陈凡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母女两人进了房间，吃了顿饭。
一颗干瘪的青菜，米糊状的粥，和一个不断摇曳的烛火。
三人围在桌前，很是沉默。
顾念娘亲很是局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自己的几声咳嗽打断。。顾念看着娘亲有些心痛，也知道陈凡不在意这些，毕竟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人可是吃过野菜的。
所以率先开口说道。
“哈哈，陈先生，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烛光晚餐。”
陈凡目光盯着微微舞动的烛火，不知在思索什么，听闻少女言语微微笑道。
“好！”。。。
晚饭过后，顾念回屋睡去。
顾念娘亲将陈凡拉至屋外。
无人问津的小巷，即使是月光也找不进来，似乎连天下都不想对这屋人家有最后的一丝怜悯。
女子，依旧不断的咳嗽着，喘息片刻说道。
“陈先生，求您收留了我那可怜的女儿吧。”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
“我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烟雨城中平和医馆的药全是假的，没有办法了。”
“如今丈夫也死了，没了赚钱的法子，我这没用的身体更是...咳咳咳...”女子话语说不完，却止不住的的咳嗽。
陈凡在阴暗处隐约看见了女子藏在手心的殷红，面色依旧没有什么起伏，空气陷入了沉默。
女子见到陈凡这个神色，心中的念想几乎断绝。
她知道对方没有义务的。
可陈凡清澈的眼眸微微抬起，看着女子，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命途多舛，源源成因。”
“这件事情有我一份因果，所以没事，我会治好你的。”
陈凡话语平静，听不清起伏。
话语落下，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女子看着陈凡离去的身影，虽然没有听清前半句，但后半句的话语可谓刻骨铭心。
女子没有不可置信的质疑，也没有多余的感谢。
只是缓缓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失声哭泣。
应是怕吵到屋内的少女沉睡。
不知哭了多久，女子似乎看见了巷子上空多了一束光...一束皎洁的光。
可此刻的朦胧的双眼，己然分不清，那是少年，还是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