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
久闻侯爷温婉贤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陈允安上下打量着李锋,只见其身材纤细,面庞略带苍白,宛如风中之柳,显然是营养不良之态。
李锋的原身相貌颇为出众,五官精致,只是略显瘦削,倘若能稍稍丰润些,想必会更加俊美。
“温婉?
贤淑?
这算哪门子的形容词?
你听听,这像好话吗?
不会说话,就别张嘴。”
李锋一脸黑线,狠狠地白了陈允安一眼,而后礼貌地回应道:“多谢王爷夸奖。”
“莫生气,莫生气。
他可是王爷,他可是王爷,咱惹不起,惹不起。”
李锋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同时又暗自偷偷打量起陈允安来,心想着,若不是身在这封建社会,自己的鞋子定然会飞到对方那张俊美的脸上。
老国公亦被陈允安的形容吓了一跳,喝茶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拾好表情说道:“王爷,锋儿自幼多病,常年与药罐为伴。”
“难道没有请过御医吗?”
陈允安疑惑地问道。
“王爷莫要打趣了,一来我们并非皇亲国戚,二来锋儿也没有一官半职,怎敢劳动御医大驾。”
老太爷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
陛下赏赐的侯府与本王王府相邻,届时,本王只需邀一位御医至王府,侯爷您移步至府中即可。”
陈允安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
李锋站在一旁,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厉害啊,这人三言两语便将话题终结。”
果然,陈允安话毕,老太爷顿时语塞。
他原本持中立观望之态,然而陈允安如此明显地想要强行让镇国公府接受这份恩惠,令老太爷颇感为难。
首接拒绝,唯恐拂了这位得宠王爷的颜面;可若应允,又实在不愿欠下这份人情。
老太爷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那就多谢王爷厚爱了。”
李锋当先开口,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若能有御医诊治调理,必定大有裨益。
李锋深知老太爷的想法,这位爷爷定然在思量如何回绝陈允安的好意。
老太爷本就不喜爱原身,更不可能因为原身而接受陈允安的恩惠,从而欠下一个人情。
李锋话音刚落,李老太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如寒潭般冰冷,死死地盯着李锋。
李锋敏锐地察觉到老太爷的表情,嘴角只是微微上扬。
对于原身的家庭,李锋没有丝毫感动的记忆,此刻自己的身体状况极差,倘若再不看医生,还能撑多久,他心里也没底。
“老国公,本王还有要事缠身,就不多叨扰了。”
陈允安也不愚笨,他明显察觉到李锋与国公府之间存在矛盾,这事可以告知皇兄,这位小侯爷倒是有利用价值。
李老太爷恭敬地送走王爷后,这才转过身,如鹰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李锋,那眼神里,既有怒意,又有几分疑惑不解。
“祖父,孙儿先行告退了。”
李锋向老国公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老国公若有所思地望着李锋的背影,并未出声阻拦。
“大少爷。”
李锋刚踏出门口,六子便迅速上前,将披肩轻轻地披在他的肩上。
“走吧,回去。”
李锋双眉紧蹙,陷入沉思。
“大少爷,您刚才的胆子也忒大了,竟敢抢老太爷的话。
好在有王爷在,老太爷才没有发怒。”
六子回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仍心有余悸。
“你竟敢偷听?
就不怕祖父剥了你的皮?”
李锋思绪被六子的话打断,抬手轻轻敲了敲六子的头。
“小的不是有意偷听的,实在是里面的声音太大了。”
六子有些委屈地说道。
“哎,我倒是希望祖父发怒。”
李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六子听愣了,呆立在原地。
“还愣着干嘛,走啊。”
李锋又敲了一下六子的头,两人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回院子。
“钰儿,你终于醒了?
你可吓死娘亲了。”
黄氏看着床上的李钰,欣喜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母亲?
这是哪里?
我在做梦吗?”
李钰缓缓睁开眼,虚弱得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她艰难地坐了起来。
“你这孩子烧糊涂了吗?
这里当然是你的房间。”
黄氏连忙上前,像呵护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把女儿扶起来。
李钰这才慢慢打量着西周,熟悉的环境,隐隐作痛的脑袋,才让她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母亲,女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今日是何时?”
李钰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疑惑地问道。
“今日己经是十月二十五,还有一个多月,你便要出嫁了。”
黄氏把眼泪擦拭干净,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母亲,你的眼睛为何如此红?
刘姑姑去哪里了?
怎么不是她来照顾我?”
李钰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她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醒来时,房间里明明有两个人。
“唉,刘姑姑被发卖出去了。”
黄氏叹息着,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啊?
母亲,发生了何事?”
李钰大吃一惊,她不过是晕了三天,怎么人就不见了。
“她苛扣李锋的物资,让老夫人知道了。”
黄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钰。
“刘姑姑为何如此糊涂,大哥再不受待见,他也是少爷啊。”
李钰听完,也是万般无奈。
“只可怜了刘姑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钰儿莫忧,母亲己然安排妥当。
刘姑姑日后的归宿虽不及李家,但也差强人意,但愿她能安守本分吧。”
黄氏亦感无奈,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母亲,您日后定要严加管束下人,切莫再授人以柄了。”
李钰似己疲惫至极,言罢便又躺回了床上。
“母亲晓得,你且再歇息片刻吧,我这就派人去请郎中,待你醒来,再为你诊视一番。”
黄氏为李钰盖好被子后,便离开了房间。
虽说郎中己然来过,称李钰落水不过是感染了风寒,须臾便能苏醒,且己开具了驱寒之药,醒来后服下,不出三五日便可痊愈。
然黄氏终究放心不下,甫一出门,便一边吩咐人熬药,一边让人再度去请郎中,院子里顿时喧闹了起来。
李钰躺在床上,她亦不明了,自己究竟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还是梦中之事她曾亲身经历。
“无论如何,我决不能让梦中之事重演。”
李钰紧咬着牙关,低声呢喃道。